抓住车帘,沈元聿本能就要揭开,只要一下,他便能确定车内之人是否是自己念念不忘三年的人。
可才掀开车帘一角,沈元聿却猛地脸色大变,捂着鼻子,从马车上狼狈跳下。
李沐风与冼君同两天见此皆是一愣,紧接着便听到面上浮起一片红的沈元聿喘着气指着车内:“里面的坤泽发情了!”
下一瞬,冼君同面色大变,一把推开李沐风,才钻入车内,一股寡淡的混杂着君子竹的兰花信香直扑而来。
冼君同一把抱起平躺着昏迷不醒的中庸,入手却是滚烫至极,他慌神低声喊:“青青!醒醒!青青!”
中庸似是被他唤醒,意识模糊地在他怀里低低哭喊:“呜…小南哥哥…我好难受…好难受……”
天乾的本性在潜意识暗示了解决办法的冼君同一边强忍心中慌痛,一边柔声哄道:“青青乖,让小南哥哥咬一下就好了……”
“我好难受…好难受…呜!”
后颈被注入大量信香的中庸被前所未有体验过的感受刺激得身体痉挛起来,十指颤颤抓住男人肩头布料,单薄的两片肩胛骨在男人掌心止不住的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中庸的反应才逐渐平息下来,又昏睡过去,身体虽还烫着,可已不如方才吓人。
而马车外,服完药的沈元聿与李沐风走了过来,二人脸色还泛起不正常的红,明显是受到了刚刚“坤泽”信香的影响。
沈元聿率先对车内行了一个大礼,惭愧道:“冼相爷,抱歉,刚刚是我们搞错了,令夫人的确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惊扰令夫人,是我等冲动了,但令夫人的确与我等要寻之人相似之处颇多,唯一一点不一样的,是我们要的人,他只是个中庸,”
冼君同心中对这二人愤恨入骨,可也知此时车中突然出现信香的中庸还安危不知,不宜再与二人纠缠,遂冷冷道:“这下二位总该放我们夫妻出城了吧!”
面对冼君同这般甩冷脸,李沐风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咬紧牙,“不行!我们还是要……”
这时,突然一人骑马而来,来到李沐风与沈元聿面前,道:“靖王殿下,李将军,陛下已下命撤军。”
李沐风与沈元聿闻言一愣,直到对方来到二人耳边低语数句,二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圣旨来得太及时,以至于李沐风没能借此机会一洗年少的怨怒,冷冷望着眼前的马车:“放行!”
看着马车走远,沈元聿叹了口气:“你我方才差点坏了陛下大事!”
李沐风却一句话都没说,径直翻身上马。
“收兵!”
–
兵甲如潮水退去,只留下满地仆从与一地狼藉。
安抚完失魂落魄的狄狄并让侍女带下去休息,沈问明这才转头来到已经被人扶起坐下的一道佝偻的身影前,不禁埋怨道:“母妃,你怎么会把这么危险的催花之法交给狄狄,你要是再晚来一点,儿子差点真以为自己和狄狄会死在这里……”
“那催花之花并非我教给狄狄的。”
已是两鬓泛白的余太妃示意左右退下,这才在坐下后,吐出这句话。
沈问明一惊:“不是母妃?那是谁……”
余太妃却突然问:“你可见过与南业相爷同行而来的夫人南公子?”
沈问明脑中立刻浮现那一张貌若仙人的脸,“今早迎接冼相爷的时候见过一面,可这……”
他突然回过神,“难道是……”
“应该就是他。”
余太妃闭起眼,“狄狄之所以不愿意说,可能就是为了保护这位南氏公子。”
沈问明大为不解:“狄狄她怎么这么糊涂,为了这么个外人,宁愿拿我们整个郡王府做代价,也要保护那个人,再者,她即便说了那人身份又如何,陛下难道还会拿这位南公子怎么样吗?”
“你想得太简单了。”余太妃却摇头:“你可知陛下为何如此执着这催花之法是谁所教?”
沈问明老实答道:“儿子不知。”
余太妃叹了口气:“陛下应该是为了九皇子。”
听到这个人,沈问明有些惊愕:“为了他?!”
三年前那场东宫大火,烧了整夜,却只死了两个人。
一位是一个是那其貌不扬,无能无才,但幸得帝王隆恩,即将迁离东宫,娶妻成家的九皇子,封北卫王的沈青令。
一个则是传闻中容貌绝世,迷得太子沈长冀东宫藏娇,不惜饮下毒酒,也要抗旨帝王拒纳太子妃的美人阿泠。
可这不过是宫外坊内流传的消息,而在皇宫宗族中,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东宫大火中死的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九皇子沈青令,就是那位太子宠爱入骨的美人的阿泠!
虽所有人都知九皇子并非皇室血脉,而是被先皇强抢入宫的美人臣妻的原配夫君的遗腹子。
可身为未来北朝之主,昔日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的东宫太子,却为这么一个身份卑微脏劣的懦弱皇子而痴狂入魔,甚至不惜蛰伏一年,为之弑父复仇,这实在太过让人匪夷所思。
沈问明已经被这一切震得脑子轰轰响,马上问:“可这催花之法又与九皇子又有什么关系?”
余太妃眸子遥遥看向了花园里那棵只数个时辰便开了满树花瓣的小树,似是看到了某段回忆:“陛下所赐之树名为‘望夜雪华’,乃是九皇子亲母南夫人当年嫁给青柳相爷,北上时,从南方带到北方的稀罕树种,当年被先皇强抢进宫后,曾被种满了整个南月苑,至于这用火盆催花的法子,也只有当年寥寥几个人知晓,我之所以会知道,也是因为…反正也是一场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