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
碧空如洗的天空下,大片淡黄小花点缀翠绿山野的山坡上,传来一声呼唤中,惊飞无数蝴蝶蜜蜂。
冼君同抬眸往四周看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身影,转头问身后的半大少年:“白星,你不是说他们来这里了吗?怎么没看见他们。”
“是啊,南清哥说他带他们来这里玩……”
白星挠着脑袋说话,突然眼神一直,冼君同察到不对,可刚一转身,他便被五六个孩子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打倒大爹!”
“打倒坏大爹!”
嬉笑的欢笑声里,一个个可爱的小拳头一下下挥在身上,冼君同刚想把这些没规矩小崽子一个个提起来,每个收拾一顿,耳畔却飘来一道清柔的笑声。
看到孩子们身后那道头戴花环,正捂着嘴笑的纤瘦背影,头上插了根杂草的冼君同无奈笑道:“清清,你就任由孩子们这么欺负我吗?”
对方不仅没动作,反倒哼哼两声地控诉道:“谁让冼相爷一去西南就一去半个月之久,连一封信都不写给我和孩子们,就该让孩子们给个教训尝尝。”
说是控诉,但对方这语气中含着笑意,却更像亲近之人之间的亲昵的肆意娇纵,眉眼间的光彩为那张普通的脸增添了鲜活颜色,让所有人都不自觉想要多看他一眼。
而被“打倒”在地的冼君同口中突然发出一声“哎呦”,似是哪里伤着了。
对方似是没料到这场景,想也没想,赶紧赶开孩子们,想要伸手查看哪里受伤,“是伤到哪——啊!”
在一声惊呼声中,身体被拽倒,下一秒便跌进男人胸膛中。
“清清你怎么半个月不见,还是这么好骗!”
抬头看见男人爽朗的笑容,清清恍然大悟,羞恼极了,“好啊,刚刚你是装的!”
说着,就握紧拳头,想要往男人身上砸。
却被一只大掌握住。
冼君同把掌心的手放在心口,眉眼带笑地道:“好了好了,我的好清清,半个月一封信都不写回家,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我就不原谅——”
清清下意识要这么回,却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下来,环视一周,却发现白星和孩子们都一个个直勾勾看着他们两个,见他抬头,还撇开眼睛,清清的脸蹭地红了,下意识想要从男人怀中逃离,却被腰上的手臂箍得紧紧的。
冼君同坏笑道:“清清不原谅我,我就不松手。”
清清脸颊发烫,小声道:“好好好,我原谅你了,你快松手!”
冼君同这才放了手,把清清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示意白星把手里的篮子拿过来,掀开上面的麻布,露出里面精致的糖饼,“来,孩子们,这是我从西南回来,特地带给大家的糖饼,每人一个,但是大家记住,吃了我的饼,可不要再叫我大爹了,可以叫我君同哥哥。”
孩子们一听,登时欢呼起来,绕满冼君同的腿边,每人一个糖饼,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谢谢君同哥哥!”
看到篮子里最后两个饼被一个孩子和白星分别拿走,清清的眼睛不由灰了一下,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还提醒每个孩子慢些吃,并取下腰上的水壶,给不小心吃噎的孩子喂水喝。
“孩子们,我们回家吧。”
冼君同一声令下,孩子们一边捧着饼,一边嬉闹着蹦蹦跳跳顺着山坡上被踩出的羊肠小路下去。制作整理长褪咾阿女夷
清清则拿手帕给一个流鼻涕的小姑娘擦完脸上的鼻涕和饼渣。
“谢谢清清哥哥!”
小姑娘羞涩地谢谢完,并在那张普通却温柔的脸上啄了个亲亲,才蹦蹦跳跳地追上了前面的小伙伴。
清清落到了队伍最后面,冼君同悄悄来到边上,他却也当做没有看到他,兀自在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一踢一踢地走着。
冼君同拉了拉他的衣袖:“清清是在生我的气,怪我没有留个糖饼给你?其实我是当时身上银子没带够,把所有银子掏出来,都只能勉勉强强刚好给每个孩子买一个饼,想着清清是大人,应该不会贪嘴小孩子才爱吃的糖饼,就没有再回去拿钱再买了。”
清清低着头甩了下手里的狗尾巴草,“谁要吃小孩子才吃的糖饼了!”
“清清说的是。”冼君同眼里流出一丝笑意,掏出袖子里的东西,故作遗憾道:“不过,这就可惜我这里特意给卖饼老板写招牌幌子,才换来的两个糖饼了,清清要是不爱吃的话,那我就只能带回去给小翎和她的孩子们吃了。”
清清一看,还不明白冼君同这是在逗自己,又羞又恼地夺了饼,“谁说我不爱吃了!我也还是小孩子!”
冼君同哈哈一笑,随后又在清清的眼神下忍住笑,“是,清清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自然可以吃糖饼,而且还要比孩子们多吃一个。”
咬了一口糖饼的清清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冼君同这才终于不再开口了,拧开水壶,时不时喂吃得腮帮子鼓起来的清清喝口水。
望着眼前现在可以自由在自己眼前任性,耍些可爱小性子的中庸,冼君同不由一时间有些感慨。
来到南业国后,为了青令的身份不被发现,青令便顶用了南清的身份。
至于青令为什么不怕冼君同会把青令的真实身份说出去,那是因为他与青令两个人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冼君同出身南业国望族,他族中虽人丁稀薄,可南业国几百年来的宰辅有一大半都是出身他冼氏一族。
自幼便被选为王太子伴读的冼君同也因此陪王太子一起赴北都为质一年,也就是在这个时期,他与青令因为一个巧合在冷宫结识了,冼君同就这么成了他的小南哥哥。
在那段日子里,冼君同陪中庸在冷宫里玩,给中庸带好吃的,教中庸识字读书,还给他讲南方的事情,这也是青令会如此渴望出宫去南方的原因。
原本冼君同还许诺会在离宫回宫时,想办法带青令一起走。
可惜当时因为南业国的王君突然崩逝,南业国便紧急央求北朝放回他们的王太子,要一起回去的冼君同不得已不告而别,而对一无所知的青令则还傻傻每天守在他与冼君同一起玩的地方,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再次变回了冷宫里不被重视,人人可欺的孽种。
冼君同那次陪南清去北朝皇宫,不单是只有想办法带回南业国的国鸟青翎雀,给南清治病这一个目的,他其实后面来到皇宫的第一天,也就是北朝为南国公主准设接风宴那次,他便偷偷跑去冷宫,按记忆试图去寻青令,却只找到了冷宫里布满灰尘的空荡院子。
冼君同便以为青令已经出宫了。
因为时间隔得久远,青令幼时的长相冼君同已经记不太清,再加上中庸脸上抹了药膏,因此在接风宴那次在万民殿外的花园与沈元聿发生冲突时,他也没认出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