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他妈妈治病,他给了钱的!”纪桑攥紧拳头,气得发抖,“我收了钱!”
他语无伦次地重复着,不断强调用金钱关系来划清界限,然而顾青越却完全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如果这个钱还要你来出,那我会劝你离开这种人。”
纪桑急得在原地打转,眼眶通红。顾青越低着头一动不动,仿佛面前人的崩溃与他毫无关系。
“所以必须要我一件事一件事和你解释,你才肯相信我是吗?”
纪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出自己暗中拜托李牧的那些事。然而现在的情形根本不适合说这些,就算要说,也该选个两人都心平气和的时候。
他真的很怕顾青越会厌恶他,而他,也在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份尊严。
现在完全处于了弱势森*晚*整*理,但纪桑觉得完全有补救的机会,顾青越只是在吃醋,吃醋就是在意他,他清清白白,误会总会解开。只是顾青越比他想象中还要固执,这个人像是掉进自己臆想的的故事里出不来,又把那些捕风捉影的片段当成了铁证。
“你知不知道,我是为了谁才受伤的啊。”他软下声音,去拉顾青越的衣角。
纪桑本不想这么做,因为他也不是为了任何人才受的伤,只是他当下也没了办法,只好试着耍一下心机,卖一下可怜。
先示弱就好,示弱顾青越应该就会心疼他,会像从前那样将他揽入怀中温声安抚。等两个人冷静下来了,他再慢慢和对方解释。
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纪桑转身走去床铺,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块琥珀,紧握在手心里,再次回到顾青越面前的时候,他听到对方冷不丁说了一句。
“不是因为李牧吗?”
纪桑瞳孔一震:“什么?”
顾青越偏头望向窗外,声线冷硬:“我看到他手里拿着束花,不是那个吗?你为了摘花送给他,所以——”
“顾青越!”纪桑整个人开始发抖,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你为什么要随意猜测我呢?为什么就不能听我解释,相信我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呢?”
他说话都有了哭腔:“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掌心的琥珀突然变得尖锐,硌得他手心生疼。
顾青越突然捂住了额头,断断续续说:“我只是……真的太多都……”
他也很想相信对方,可是那些画面和片段,一直都在潜移默化地折磨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顾青越会想,他可能真的着了谁的道。
“我最后再问你,你从一开始就没信任过我,对吗?”
纪桑觉得好可笑,原来顾青越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猜忌在与他相处,他看到什么就会相信,听到什么就会记在心里。说不定他们的每一个拥抱,每一个亲吻,从来都不是真挚纯粹的,都只成了对方暗中审视他的证据。
在顾青越筑起的不信任面前,他所有努力都只是徒劳。
爱也是。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人,泪水模糊了视线,纪桑觉得心寒,难道顾青越真的感受不到他的爱吗?难道他还不够明显吗?是因为他不够坦诚吗?
顾青越看到纪桑湿漉漉的眼角,手指收紧又松开,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扼住想要抬手拭去对方泪水的冲动。很快,纪桑自己先一步用手背抹去眼泪。
“那确实没有在一起的必要了。”
顾青越身形晃动了一下。
“反正你就是认为我和李牧有关系。”纪桑忽然笑了笑,语气平静得可怕,与方才歇斯底里的模样判若两人,“不过,你要记住,是我甩的你,是我不要你了。”
话毕,纪桑转身,朝房间的窗户走去。顾青越心头骤然紧缩,立刻追了上去攥住了对方的胳膊。
“你放开!”
纪桑猛地甩动手臂,觉得此时的顾青越莫名奇妙,不是分手了吗?又来拉扯他做什么?
他拼命地挣扎,却终究敌不过Alpha天生的力量,顾青越突然拦着他的腰把他强行拖到床边,纪桑剧烈反抗间,手脚恰好甩到了桌面上的台灯。
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台灯轰然坠地,连带着那束漂亮的紫藤花,一同摔落在了地上。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同时僵住了动作。
台灯在地板上滚动,他们的视线同时落在那束散落的紫藤花上。包装纸里的水撒了一地,紫色的花瓣和叶子零落四散,一片片委顿在冰冷的地砖。
腺体剧烈跳动,忽冷忽热的战栗感席卷全身,纪桑觉得后脑勺的伤口一阵刺痛,突然爆发的泪水让他的视线都开始模糊。
“滚开!”
纪桑瞬间崩溃,他发狠地推开顾青越,二话不说踩着床铺垮了过去。顾青越踉跄着扶住墙壁,抬头就看见纪桑站在窗前,他的手臂高高扬起,手里的什么东西划过一道弧线,被狠狠抛向窗外。
顾青越停在了原地,他看见纪桑撑着窗框,单薄的肩膀无声颤抖。半晌,他见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没有泪水,眼眶却通红一片,他漆黑的瞳孔里不见半点光亮,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空气中的青提味越来越淡薄,他们隔着凌乱的病床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过了很久,顾青越才听到纪桑的声音缓缓传来。
“顾青越,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