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夫妻二人,已是晚上八点出头,一起收拾好餐厅后,两人便回到客厅里休息。
郝宵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面,边看搞笑短视频边发出独特嘹亮的笑声,陆时宜则是抱着电脑,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写小说。
两个人像最开始时一样,就这样互不干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短视频看了一会儿便让人感到厌倦,郝宵又打开小说软件,阅读着陆时宜最近更新的章节。
看完之后,他还特地跑到陆时宜身边,当面发表了长达两分钟的追读感受。
这和当众处刑有什么区别,陆时宜的耳尖渐渐攀上些微不可察的红,听完后,他冷冷地说:“我等会儿看看作者后台怎么拉黑读者。”
“又拉黑?”郝宵诧异地问道。
陆时宜耸耸肩,算是默认。
郝宵心中极度不满,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边往回走边小声吐槽:“你就会用拉黑这一招来威胁我。”
洗碗机运作的声音隐约从厨房传出,窗外的晚风吹过落叶,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客厅充斥着安静的氛围,郝宵无聊至极,玩了会儿益智小游戏,之后便熄灭手机屏幕,下巴趴在沙发扶手上,盯着陆时宜摇摇晃晃的侧身看了起来。
他又想到晚上吃饭时的场景,静候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陆时宜,你该不会还没有喜欢的人吧?”
听到这话,陆时宜偏过头看他一眼,语气淡淡道:“关你什么事?”
肯定关我事啊,郝宵心想,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大。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会时不时假装随意地问上陆时宜一句:你今天有点儿喜欢我了吗?
结果不出所料,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毫无感情的两个字:没有。
话虽这么说,可郝宵分明看得到他头顶上与日俱增的心动数值,所以有些迫不及待。好几次都想不管不顾,直接告诉陆时宜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但他心里非常清楚,或许此时的陆时宜潜意识里是对自己有那么一丝好感的,只是尚未察觉到这些无形之中的变化而已。
在没有正式地向对方传达之前,感情本就是虚无缥缈的、让人难以捉摸的事物。
郝宵的喜欢,像一层不存在的薄纱,笼罩在陆时宜的心头,渐渐模糊了他的思绪,却始终无法让人伸手拂去。
不过,即使河蚌的外壳再坚硬,终归会迎来被撬开的那一天,而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慢慢等待。
已经等了六年,所以再久一点也没关系,只要陆时宜一直待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郝宵再次开口,故作轻松地提议道:“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啊。”
话音落下,他看到陆时宜敲击键盘的双手猛地停下,身体好像也随之僵住。
过了大概五秒钟,陆时宜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转过身俯视着他,语气异常暴躁,骂道:“郝宵你烦不烦,天天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八成是疯了才会喜欢你。”
末了,又添上一句:“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郝宵呆滞片刻,突然大笑出声,同时慢慢盘腿坐起。
这副欠揍的模样使得陆时宜的怒气值又增加了几分,紧紧攥着拳头,气恼地盯着他看。
眼看陆时宜的眉头越拧越紧,手臂甚至都绷出几条青筋,郝宵这才收起笑声,捂着发酸的肚子,仰头看着他说:“陆时宜,我劝你话别说得太早,小心日后打脸。”
“神经。”陆时宜咬着牙,恶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抱着电脑落荒而逃。
走到卧室门前,又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之后便猛地关上房门。
窗外的天已然黑透,寂静的深夜里,陆时宜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脑海中总是不受控制地响起郝宵晚上说的那句话——
你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
陆时宜望着天花板叹气,这个人心里到底是有什么执念,怎么总是逼问自己喜不喜欢他,天天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甚至还要和庄小北做对比,喜不喜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再说了,其实他之前也曾明确地表达过自己当前的态度,他并不讨厌郝宵,以前所谓的那种“讨厌”,完全是年少时尚未成熟的心智所致,幼稚又可笑。
陆时宜在床上扑腾打滚,试图把郝宵的身影从自己的大脑中剔除干净,最后却发现是徒劳一场,思绪完全不受主观掌控。
越想越乱,越想越烦。于是这天晚上,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陆时宜久违地失眠了。
直到天边泛起蒙蒙的鱼肚白,他才勉强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明亮的日光洒满卧室,陆时宜费力地睁开眼睛,太阳穴突突跳动,伴随着微弱的痛感,他抬手轻轻揉着,喉咙间随之溢出几声沙哑的哼唧声。
等到意识彻底清醒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到嗓子干痒发痛,吞咽时如同刀片划过,摸起床头柜的手机一看,已经是十一点二十分。
一觉睡到将近中午,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跟散架了一样,陆时宜又躺着缓了一会儿,之后才掀开被子起床,脚步都显出几分虚浮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