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犹豫之后,到底还是一同跟了去。
松澜院内气氛有些沉闷。
府上大多下人都听闻了今日灯会上发生的意外,却没曾想受伤的会是本没有去逛灯会的萧嵘。
而回府后点亮灯火照出的萧嵘的状态实在不怎么好。
司锦眼前出现一片血肉模糊的画面,令她倒吸一口凉气,当即移开了眼。
这叫伤势不重?!
难怪萧嵘那只手一直无力垂落着,面上皮肤满是烧伤的痕迹,而中间一道像是被利器划开的伤口血流不止。
萧嵘正低声回答大夫:“嗯,用手挡了一下。”
他若无其事般的语气令司锦不由皱眉看来。
一抬眼,却对上萧嵘正看着她的目光。
司锦心情复杂,还有些生气,忍着不让自己看那伤口,上前两步问:“大夫,他伤势如何?”
府医神情凝重道:“大人手臂处遭重物击中且划破皮肉,伤势最为严重,好在并未伤及筋骨,眼下先行止血包扎,大人周身各处还有其余烧伤烫伤的痕迹需得之后悉心养护,这个过程或是会有些遭罪的。”
司锦一听,心揪得更紧了些。
伤成这样他方才还一副只是累着了似的不紧不慢乘马车回府,叫她也不由觉得,他或许真没严重到需得无比紧急的地步。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一转眼,不知萧嵘何时别过了头去没再看她。
他垂着眼帘,像是在沉默隐忍疼痛。
司锦只能先道:“先处理他手上的伤口吧。”
府医开了许多药方,外敷的服用的包扎伤口的,令屋内的药草气味逐渐要盖过血腥味。
府上家仆在萧嵘屋中进进出出忙碌好一阵,司锦也一直在一旁等着。
虽然她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但总觉萧嵘为了救她而伤重至此,她怎也做不到铁石心肠的视而不见。
一段时间后,府医处理好了萧嵘手臂上的伤口,天色也已不早了。
司锦心不在焉地听着府医向她叮嘱的伤处护理之事,余光瞥见萧嵘阖着眼靠在床榻上,像是已经睡着了。
直到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响,司锦这才回过神来,下人不知何时都退离了屋中,连府医都已提着药箱告退了。
司锦下意识要迈动脚步,萧嵘蓦地睁开眼,哑声开口:“你要走了吗?”
司锦犹豫了一下,压着复杂的心情,尽量声缓道:“嗯,你好生歇息吧。”
说罢,她很快转了身。
才刚走出没两步,身后又传来沙哑的声音:“能否帮我一下?”
司锦闻声回过头去。
“我想躺下,手臂很疼,我自己有点困难。”
司锦张了张嘴,看着萧嵘那副罕见的虚弱模样,喉间发紧得不知说什么好。
萧嵘见状,却是微变了神色,紧接着又改口:“或者帮我唤下人进屋吧。”
司锦:“……”
萧嵘身上已经换过衣衫,回来时脸上的脏污也已被擦净,却显露出连那张向来挑不出缺点的俊脸上,落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红痕。
额头处的伤口最为明显,清理过血污上过药后,令那伤口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司锦深吸一口气,还是彻底转身迈步朝他走了去。
她难得机警地想将此归结于萧嵘故意装出的可怜姿态,可谁会为了装可怜故意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稍有不慎,那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他图什么?
司锦朝萧嵘伸手,鼻尖窜进他身上苦涩的药草味,将她本就繁乱的心绪又扰动几分,忍不住道:“你若不跟踪我,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萧嵘呼吸一顿,借着司锦扶住他的力道躺了下去。
他瞳眸漆黑,眼眶干涩,苍白的嘴唇缓动着,声音更低了些:“因为此前已经答应你,我今日会有公务。”
司锦怔然,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他之前自己主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