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那身穿绛红袍之人,慢慢踱到我身旁,弯下身想将我看仔细。
“丞相!小心有诈!使不得!”一旁的兵士齐喊道。
“他已奄奄一息,你等不用担心他会对我不利!”那人甚是威严的说道。
丞相?莫不是曹操?我费力的睁着焦距不稳的双眼,想将眼前之人看清。
那人伸手扶起我,拨开紧贴着我脸颊的湿发,并将我下颚抬起,让我直视着他。
我终于看清眼前之人,这是一个曾经英俊曾经潇洒的男人,但如今他已被几十年的风雨磨蚀得有些老态了。那夹杂在青丝中的白发,那越来越深的嵌在脸上的沟壑,无不说明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上了年岁的男人。如果我所料不差,此人应该就是曹操。
而曹操正用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盯着我,那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惊讶,又不是不满,更不是厌恶,总之,不是我预料的任何一种神情。他不说一句话,只是用那种奇怪的神情死死的盯着我。
我很想将这诡异的情况弄清楚,可惜身体不随意志走,眼前的景致晃动了下,我再度沉入黑暗中。
接下来的日子我始终处与半梦半醒之间,隐约感觉自己好象躺在马车内,不知颠簸了多久,才稳定的躺在床铺上。
恍惚中,耳边传来一人低沉的呵斥声:“连一个人都救不醒,我养你们这群庸医是干什么的?!”
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低垂的层层幕帐,我正躺在一张布置精美的大床上。
“恩……”我试着想移动身体,却只能痛得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你醒了?”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曹操已经来到我的床前。
我定定的看着曹操,心里是一股说不出的感受。想我最初读《三国演义》时,还曾惋叹不能和这位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煮酒论英雄,而如今,这么近的面对着他,我倒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曹操见我半天不言语,倒有些急了,他回头对跪了一地的大夫喊道:“还不快来给她诊治!”
一个大夫哆嗦着上前来给我把脉,良久,那大夫才结巴着说道:“回,回丞相。她,她已退烧了,应该无大碍了,我开个方子,只要按时服用,几日便可痊愈。”
“那便快去开方子。”曹操一挥手,那大夫便立即退下了。
“你真的没事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曹操有些忧虑的问我。
“没有。”我摇摇头,“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就好……”曹操长吁一口气,在床沿坐下,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凌。”我据实回答。
“凌,凌。”曹操喃喃的念了两遍,复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晕倒在河边呢?”
“恩,这……”我不想欺骗他,可又不能说出实情,左右为难着。
曹操见我为难,也不再逼问了,回头唤道,“玉儿,红儿!”
两个身着鹅黄衣裳的丫鬟利落的跑来,齐齐的答道:“奴婢在!”
“从今天起,你们就服侍凌小姐,要尽心尽力,不得有任何差池!”
“是!”
“你好好休息吧,”曹操低下头,仔细的看着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曹操走后,我从玉儿和红儿口里得知,我正身处在当时汉代的首都,许都。
我竟昏迷了这么久,从赤壁到许都,要多少时日啊!曹操到底是怎么把我弄到许都来的?
可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曹操对我未免也太好了,好得有点过份。
但任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我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了几日,在大夫良药的调养下,身体渐渐恢复,便开始不安分起来。
这日,我下床来,漱洗完毕,红儿便拿来一套新衣裳要给我换上。
我一看,立刻便皱起眉头,那是一套女装,而且还是很艳丽的那种宫廷华服。
“把这套衣服拿走吧,另换一套男装给我。”我摇摇头对红儿说。
“小姐,不行啊!”红儿吓坏了,赶忙道,“丞相特意吩咐,一定要小姐换上女装!”
“我说不穿就不穿!”我很坚决的反对。即使在现代,我也甚少穿裙子,一般都是做中性打扮。要真叫我穿上这身衣服,我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到时岂不是要变成马戏团里的猴子,让人笑死了。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玉儿帮我拿来了一套浅蓝色的儒生袍。
我很快便换好了衣服,红儿手巧的将我的长发高挽成髻,并且束上一条长长的银色缎带。
一切完毕,我便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
“小姐好俊啊!”玉儿惊叹道。
我听玉儿这话说得语无伦次,不由得忍俊不禁道:“不是小姐,是公子!还有,以后不要称呼我小姐,直接叫我‘凌’就好了。”
“小姐,不行啊!”玉儿与红儿齐齐在我身后喊道。
“叫我‘凌’!”我已懒得再重复,径直的往门外走去,完全不理会身后两人的叫唤。
出了门,我便一个人在偌大的丞相府里闲逛起来。
大约是曹操早早的便下令了,所以无人阻拦,我便一路畅通无阻的将丞相府走了个遍。
边走边想,我也真够胆大的,竟若无其事的在敌方的府邸瞎逛着。
我穿过一片小树林,正往花园走去,忽听得前方似有人正交谈着向我走来,我急忙躲到园中的假山后头。
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丞相为何要将此人留在身边?他可是诸葛孔明的书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