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你知道她表演是上午十点,对吧?"
许明远哑口无言。他确实忘了确认具体时间。
"算了。"苏晴摇摇头,声音疲惫,"反正她也习惯了。"
这句话比任何指责都让许明远难受。他想辩解,想承诺,但五年来无数次的食言让所有语言都失去了分量。
"我会赶回来的。"他最终只能这样说,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喝水。
苏晴没有回答,转身回了卧室。
那一天过得像一场模糊的梦。许明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远程处理工作,同时还要照顾烧的小满。苏晴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只在必要的时候说几句话。
傍晚六点,许明远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小满的烧又起来了,苏晴正在给她量体温。
"爸爸要走了吗?"小满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许明远蹲下来,平视着女儿:"爸爸有工作,但星期五一定会去看你表演。"
"真的?"小满的眼睛因为烧而水汪汪的。
"真的。"许明远亲了亲女儿滚烫的额头,"这次爸爸说话算话。"
小满伸出小手指:"拉钩。"
"拉钩。"
许明远站起身,看向苏晴。妻子只是点了点头,眼神疏离。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捏了捏苏晴的肩膀,然后转身走进了雨中。
去机场的出租车上,许明远的题比想象的严重,各种紧急消息和文件接踵而至。但在一片混乱中,他的思绪总是飘回家中——小满的烧退了吗?苏晴一个人照顾得来吗?周五他真的能赶回去吗?
飞机起飞前,许明远给苏晴了条消息:"小满怎么样?"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三个小时的飞行后,许明远一落地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接下来的三天像一场马拉松,他几乎没合过眼,带领团队排查问题、修改方案、与业主方谈判。每次他抽空给家里打电话,要么没人接,要么是小满虚弱地说几句就累了。
星期四晚上,当业主方终于认可了解决方案后,许明远立刻查看了航班信息。最早一班回程是明早六点,九点半能落地,从机场到小满学校大约需要一小时
"许总监,业主方希望明天上午再开个总结会。"小王小心翼翼地通知他,"十点钟。"
许明远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航班信息,手指悬在"确认预订"按钮上方。
"告诉他们,我有重要家事,必须明天一早回去。会议可以改期,或者你代我参加。"
小王瞪大眼睛:"但是张总说"
"按我说的做。"许明远的语气不容置疑。
预订好机票,许明远给苏晴了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半前我一定到学校。小满的表演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一次,苏晴回复了:"她退烧了,但还很虚弱。老师说她可以不上台,但她坚持要表演。"
许明远心头一紧:"告诉她爸爸一定会到。"
苏晴的回复很久才来:"她每天都在问这句话。"
许明远放下手机,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他打开相册,翻看起小满的照片——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第一次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样子,三岁生日时满脸奶油的傻笑他错过了多少这样的时刻?
第二天清晨五点,许明远已经站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青海的清晨寒冷刺骨,他裹紧外套,不停地看表。
"师傅,能快点吗?我赶飞机。"一上车,许明远就急切地说。
出租车在晨雾中穿行,许明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张总。
"明远,你疯了吗?"张总的声音里充满难以置信,"业主方的总结会你都敢缺席?"
"张总,我女儿今天有重要表演,我答应过她"
"你知道公司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多少吗?你知道多少人盯着你的位置吗?"张总的声音越来越尖锐,"现在立刻回来参加会议,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许明远望着窗外飞后退的景色,突然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
"张总,我理解公司的立场。但我女儿等了五年,才等到爸爸看她一次表演。"他深吸一口气,"如果这意味着失去工作,那我接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嘟嘟的忙音。
机场安检口排着长队。许明远不停地看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登机前,他再次给苏晴了消息:"已经登机,一定会准时到。"
飞机准时起飞,却在即将降落时遇到航空管制,在空中盘旋了近半小时。许明远紧盯着手表,指针无情地走向十点,十点十分,十点二十
当飞机终于落地时,许明远几乎是冲出了舱门。他一边狂奔向出租车站,一边给苏晴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