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静静地看着屏幕,眉心几乎不动,黑色的眼睫垂了一下,道:“所以,你是和他谈恋爱了?”
邱耀硬着头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是又怎么样?”
陈玦语气仍然平稳,带着压迫感:“如果你是,作为监护人我应当知道他和谁同居,如果你不是,请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
邱耀一时语塞。
陈玦又道:“我没空和你争论。”他的眼神平静深邃,“现在,请让我确认顾思意的状况。我来你家是因为对他有责任。”
邱耀握紧了门把,犹豫了一下。
陈玦隔着屏幕补了一句:“不然,我明天可以正式走牛津的程序,到时候让学院和学生事务办的人来确认他的健康和居住状况,你会更麻烦。”
邱耀:“……”
半分钟后,门打开了。
邱耀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把,脸色不太好:“我警告你,Nathan在休息。别吵醒他。我一个电话保镖就会来的。我开门不是因为我怕你,是因为你吵到我们睡觉了。”
陈玦没回应,径直从他身旁走了进去。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光线昏黄,客卧门半掩着。陈玦走到门口,轻轻推开。
顾思意裹在羽绒被里,脸又软又红,尤其双颊,睡得不安稳,像是怕冷似的缩成一团,呼吸还带着细小的鼻音,眼睫下有浅浅的青色,一颗虎牙嵌在唇缝尖。
陈玦其实很害怕看见他睡着不醒的样子,像昏迷了一样,小时候的事,始终让他很自责。
“怎么睡觉还戴着耳机。”
陈玦站在床边看他,眼神微动,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顷刻间变得复杂。
他很多天没看见顾思意了,怎么比视频里还瘦了。
生病了也不知道给自己打电话,找的居然是一个刚认识两个多月的朋友。
陈玦站在床边半蹲下去,伸手,用指背轻轻贴了下顾思意的额头——还是有些烫。
他眉心拧了一下,目光落在床头的空药盒和电子体温计上,旋即伸手拿起。
“我给他测过了。”邱耀倚在门边,“刚才测的是37。6,睡前退下去了,37度了。”
陈玦动作一顿,看着手里体温计上显示37,没再坚持。
“多谢。”他声音低下来,目光没有从顾思意身上挪开,“他睡多久了?”
邱耀回答:“……九点过吧,应该?八点我过来看他他还在改论文。有个due今晚要交,他写好很多天了,还在反复修改。然后可能太困了就睡着了。”
陈玦仍然注视床上的顾思意,沉默地站了片刻。
邱耀看他样子,反倒没忍住:“他要是真出什么事,你以为我还能在这里稳稳给你打电话?谁先发现的?我啊。我才是他今天唯一主动联系的人。而你在他的消息免打扰里,打了那么多电话他都没接呢,你觉得你算什么?”
刚才的仇他显然还记着。
陈玦扭头看向邱耀。
虽然前几天查过资料,知道他长得平平无奇,现在见了才知道是特别的平平无奇,整张脸没有一个稀奇的部位,身高也不怎么高。
顾思意不可能和这个同学有什么的。
但如果顾思意真的和他谈恋爱,陈玦觉得是不幸中的一个中下选择。
从资料来看,邱耀的父亲邱志文是新加坡第二富豪,现金流之王。邱耀头上有一个大姐和两个哥哥,邱耀本人应该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白纸一张,比较单纯。
从人品来说陈玦觉得没问题。
尽管陈玦心底还是不怎么舒服。因为这个邱耀,顾思意已经三周不回信息了。
由于对方悉心照顾了生病的顾思意,陈玦面上没有计较:“我已经告诉过你,在他成年之前我都是他的监护人,管他是我的义务。”
没等邱耀说什么,陈玦补了一句:“今天麻烦你了,这是我电话。”
顾思意现在情况稳定,如果带走,还要先把他吵醒。
所以陈玦随手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他再有发热或者其他不舒服,直接联系我,我会安排他去私立医院,不用排队,不用预约,二十四小时能安排到最合适的医生。”
他嗓音淡漠,甚至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
邱耀接过名片看了眼,上下打量他:“Linklaters?”
陈玦工作的律所是伦敦魔术圈五所顶尖律所里的其中之一。陈玦头衔还是Associate(正式律师),邱耀面上不显,心里有点惊讶。
因为要在这种律所当Associate,少说年龄也有个二十六七。于是他挑眉,说了句:“那你年纪应该挺大了吧,你还是Nathan监护人,认识他父母是吧?别老牛吃嫩草了。”
陈玦眉头轻轻一拧,没有解释自己年纪:“你多想了,我先走了,我来过的事,不用告诉思意。”
邱耀把门打开看他出去,上了一辆流线型的银色R8。
他关上门,看了一眼便将那张名片随手一丢,关灯睡觉。
……
翌日,顾思意醒来,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但摸了摸额头,已经退烧了。
他第一件事不是去找水喝,而是翻身打开了电脑,眼神还有点迷糊地盯着屏幕登录Canvas。
他怕自己烧糊涂了忘了交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