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理,驳回。”
陈玦一手拎起护具,一手牵他走回更衣室。
“请问不合理在于?”顾思意反问,“我们是谈恋爱吧?洗个澡怎么了。”
陈玦说:“合理,但今天不合理。”
顾思意追问:“为什么今天不合理?”
“昨天撸,今天撸,顾思意一个月你要撸几次?”
顾思意顿了一下,说:“……六十次?”
陈玦一掌拍他脑袋上:“不要命了,仗着十几岁不知道节制吗。破皮了求我给你上药吗?”
顾思意“嗷”了一声:“好吧,那三十次吧。不过你为什么要把一起洗澡和这件事混为一谈,很没有道理。不就是单纯的一起洗个澡吗,不代表一定会有反应啊。”
陈玦:“我不放心你。”
“我会怎么样?我发誓不会碰你。”
陈玦把剑放回架子上,回头看他:“我也不放心自己。”
顾思意像是抓到了什么秘密一样,眨巴着眼睛追上来:“什么意思啊?你不放心自己的什么?”
“意思是,回家洗澡,湿着身子待一起,谁不会有反应?”陈玦催促他换衣服,然后说,“我是正常男人。”他怕自己忍不住啃顾思意,一面沉沦一面负罪感激增,加上陈玦真的很不喜欢被动做事,顾思意一主动他就忍不住更主动,事情很难收场。
所以回家后,陈玦拒绝让他进浴室。两人各自冲完澡出来,顾思意在床上还不肯睡觉,陈玦从侧面上床,一只手撑在膝上,俯身过去扫了一眼,懒懒地问:“看谁?辩论赛?”
“对。”顾思意已经充分研究过戴维斯的风格了,他想了想,对陈玦说,“……这个人打辩论的风格很一贯,起手就是高密度信息轰炸——用大量的数据、证词和逻辑链条在前一分钟迅速建起一道逻辑高墙,让对手没办法有效拆招。”
陈玦没插嘴,只是微微低头听着,顺带扫了眼这个看起来被顾思意欣赏的辩手的外貌。
挺难看的。
他收回目光。
顾思意继续:“他的强项是叙事建构,非常擅长在短时间内制造出一种看似压倒性的合理结论。用很多铺垫,让观众以为他说的是事实,而不是立场。”
“戴维斯有点政客风格。”顾思意说,“他本身有点背景,家里有人在议会工作,他从小参加各种少年议政、模拟联合国……擅长用程序语言打包自己的逻辑,让反对者显得不专业和不理智。”
陈玦开口:“挺麻烦的对手,你们有比赛?”
“算是吧,应该要打一场,”顾思意犹豫了下,说,“你碰见这类型的对手,怎么拆招?”
陈玦都没思考:“想破他很简单,别走他的路。不要正面跟他比数据、比体系,直接在开局就打破他的假设,让观众意识到前提不成立,而不是跟着他的节奏走。”
顾思意点头:“我知道。”
陈玦:“让他的逻辑链自己断裂,而不是跟他正面对撞。”
顾思意“哦哦”两声:“这个我也知道。”
“……什么都知道了还让我教你什么?睡觉,别看了。”陈玦面无表情伸手收他手机,把顾思意揽过来,顾思意无奈,说好吧,趴下来鼻尖抵着他的肩窝蹭。
陈玦忍不住又开始教他:“所以你们比赛的时候记住三件事,第一,不回应他的框架,只重新定义问题;第二,打破观众对他的预期,用简单、干脆的语言,把复杂问题讲得像白开水一样清楚;第三,情绪控制。冷静,急了他就会暴露破绽。打个比方,你和他比的是爬楼梯,他一层一层搭得工整漂亮,你不要陪他爬。你要直接踹塌他底下第一层,让整栋楼塌了。”
顾思意抬头:“你说的我全都懂,辩论不是用来打赢对方的,是用来赢观众。观众信我,我就赢了。”
陈玦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轻轻拧他的脸颊,嗓音低哑:“……你欠收拾吗?都知道还问我。”
“你倒是收拾我啊!”顾思意眼神明亮,露出虎牙,“我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你呢!”
陈玦盯住他几秒钟,伸手关灯,说睡觉。
黑暗中,手掌却自动伸入他的睡衣里,轻轻抚摸到两个腰窝的位置,不动了。
似乎是手找了个好位置给自己助眠。
陈玦闭着眼睛。
顾思意扭动了几下,小声地呼吸,揪住他的衣服,轻声说:“哥哥,你的手能不能下去一点点?”
陈玦没睁眼,知道他要什么,轻轻地拍了一下他屁股说:“你的爱好挺特别。”
顾思意哆嗦了下,精神一下亢奋了,脸色泛红:“能不能使劲点?你这和没打有什么区别?”
陈玦睁眼,能感觉到顾思意很近地趴在自己脖颈处呼吸,他沉声说:“你是小时候是没怎么犯错,被老师打少了?发展出这种爱好?”
“我不知道啊,反正我挺爽的,我打你一下你试试。”顾思意伸手去打他的,陈玦浑身一绷,抓住他的手扣紧了,咬牙说,“好了,你就是欠收拾,想挨打穿阿森纳球衣去切尔西酒吧,总有人能把你揍爽。”
“……哎,你根本不理解我。”顾思意幽怨地感叹完,埋头抱他,说晚安。
陈玦低低的嗓音说:“晚安,思意。”
过几秒,他埋首在顾思意的发间亲了一下。
翌日上午,陈玦没事,本打算好了和顾思意在附近跑步,然后在家里沙发窝一整天看书聊天的,结果顾思意反而要出门。
“约了同学去击剑场,”顾思意解释,“可能中午就回来,也可能吃个便饭,不用等我啦。”
“那我不送你了。”陈玦不怎么高兴,打电话让司机过来送他。
天气稍阴,梅费尔区空气干冷,光线透过大片落地窗洒进击剑馆的地板。
顾思意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中央的击剑场地上,两道人影正在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