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圆为难的点头,但笑着道,“章家夫郎放心,不怕你笑话,我当时有些魔怔听了进去,但是回家我夫郎把我骂醒了,这不就觉得亏心,叫孩子送豆腐来,哪知道孩子又遇上了赵丽花挑唆。希望不要破坏我们两家的交情。”
周圆这翻话着实难为情,尤其他这种滑头的人更难剖真心,说着自己脸都热了。李瑜听了倒是一愣,而后心里松快道,“周兄弟把我们当自己人,怎么会破坏,多谢周兄弟照拂。”
而且周圆三番两次提到周夫郎,李瑜都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了。
但这会儿李瑜道,“你刚刚说小溪来的路上碰上赵丽花了?赵丽花怎么知道周兄和黄大兴家的生意商谈?”
周圆立马道,“我没告诉她家!”
他脱口而出时也没错过李瑜眼里的了然,顺着这份意思,他也悟到了。
周圆沉默了下,“要么就是吴启河找黄大兴出的这个点子挑拨我们两家,要么就是黄大兴自己想的注意跑来给吴启河炫耀。”
李瑜不了解黄大兴,但和吴启河走的近想来也是一丘之貉。不过,黄大兴家最近要办喜事,忙的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想这些。八成是吴启河跑过去出的馊主意。
周圆道,“我来的时候从吴启河家绕过,难怪他那脸色难堪的很。”周圆绕路其实没想那么多,只是气气赵丽花让她瞧瞧又白费功夫了,哪知道竟然是他家背后搞小动作。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周圆走的时候,李瑜也不能让他空着木钵,但实在不知道回什么东西。腊肉切一段舍不得,那腊肉十斤多,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每日切一点炒菜,多点油水养好章有银的身体,秋收才不会被累垮。白糖更舍不得,那包茶明天还打算拿去城里换钱。
但是周圆家已经送了一块豆腐和一碗豆酱,要是回礼轻了,不成样子,难免生了嫌隙。
于是李瑜回了两枚鸡蛋。
但周圆哪能要,他笑道,“鸡蛋留给孩子吃吧,听平头家说,你家的南瓜干好吃,以前没好意思问,现在哈哈哈。”
李瑜立马叫章有银取来。章有银更诚实扛着半布袋就出来了,那大手狠狠抓一把木钵都放不下了。
李瑜又去菜园子摘了四根茄子给周圆。
现在刚进夏天没多久,周圆家的菜园子都还欠火候,两人都忙着做豆腐,菜都比别人家种的晚,自家的茄子还才婴儿拳头大小,这会儿得了李瑜家的茄子也特别开心。
周圆抱着一木钵南瓜干,上面放着四根茄子,喜滋滋的回去了。路过虎仔家的时候,天上星子闪,朦胧天色压着稻田,燥热也宁静了下来,虎仔娘在院子纳凉,虎仔娘听见脚步声还没知道是谁,周圆就大声道,“我明天也试试李瑜做的南瓜干。”
虎仔娘扯着嗓子隔院墙道,“那味道脆爽的很,割点小肉肉汁儿一浸,下饭的很。”
“说的我都留口水了。”
“他家还给了四根茄子。”
虎仔娘道,“李瑜这人不会种菜,但是他会打算,每年种菜最积极比谁家都种的早。这会儿我家南瓜茄子刚能吃,他家就已经吃上南瓜干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夸,把一旁的虎平头搞懵了。
等周圆走后,虎平头问道,“你啥时候和周家走近了?我咋不知道?”
虎仔娘,“就刚刚啊,你没瞅见是人家先和我打招呼的?”
虎平头:……
虎仔娘道,“反正夸李瑜,院子下那家不得恨得牙痒痒,就是膈应死他家。”
不得不说,这点倒是和周圆想到一堆去了。
尤其是周圆路过吴启河家院子时,里面赵丽花又指着山子撒气。
这些事情,李瑜都不知道,他本还有些郁闷自己小家子做派,但想家里这种情况实在大方不起来。好在最后回礼周圆也是开怀的。
他心里疙瘩很快就没了,一想到明天就要和章有银去城里卖姜卖菜,他就有些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想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变故,翻来覆去的越来越精神。
最后把枕头下一角的铜串摸了摸,六百五十四文呢,可以给家里添置好些东西,不过大头的秋冬鞋袜棉被,这些钱还是有些紧张,来年孩子分床睡还得找木匠打一张床,这也是要几百文的大头。诶,这钱握在手里,但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
不过一斗精米去城里换成糙米后,还能赚些铜板,还有这些药草,七七八八应该也能赚些钱。心里微微有些着落后,他这才慢慢睡去。
五更天的时候,窗外月色大亮好像是早上一般,李瑜半梦半醒猛然睁眼,以为睡过了头,直到听到虎仔家的鸡鸣在夜晚空空荡荡才估摸没晚。于是把一旁呼呼大睡的章有银叫醒。
章有银迷糊了下,也没什么起床气,抓起枕头下压的衣裳裤子就穿着起身。那衣裳是自家苎麻搓麻线,家里没有织布机,抱去镇上绣坊掏钱加工成布,李瑜自己染自己剪裁的。原本贴着合身,但四五年过去,也不知道是水洗缩了还是章有银长高了,如今章有银穿着有些短,胳膊处都紧巴巴,肌肉轮廓裹着明显。
章有银丝毫不觉得紧小了,还很高兴,每次穿都像是小孩子穿新衣裳似的。因为每次睡前李瑜都会把他的衣裳压在枕头下,第二天就很熨帖像新衣裳。
章有银叫李瑜继续睡,等会儿菜都准备好了再叫他起来。李瑜哪睡得着,但还是闭目养神,不然去县城体力不支。他其实也有阴影,那种窒息眩晕犯恶心的冰冷感太难受了。
李瑜躺在床上努力静心,闭了眼但耳边收纳了无限的动静,有章有银轻手轻脚开门的嘎吱呜咽声,万籁寂静中他的脚步声踩在屋檐下的硬泥上,有些梆梆的节奏,有挥锄头下地,轻轻一掏姜块和地里分离断裂的声音……还有灶房那边也传来了动静,好像在生火,是用膝盖对折麻杆的声音,细听两孩子还在嘀咕。
“哥哥你往瓮里倒水声音太大了,会吵到阿爹的。”
“我下次轻点,你也别说话了。”
“你,章有弟你好讨厌,明明自己做错了,还反过来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