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赌场与青楼勾结,钱庄与赌场勾结,人死之后财务归于亲属或者无亲属归于官府,此事官府也有份。如果是同兴十三年前,应当是走投无路的百姓被教唆去杀害为恶的乡绅,外头的人得了钱,他们的家人也能得一些,所以他们需要这个能够为家人得些钱财,又能反抗的办法,这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报仇又能有以后的出路,等到前任泸州刺史引咎辞职,梁盛坐镇,胡颂登位,少判死刑,有些钱权的就更能够肆无忌惮起来,齐木,程然之流就是牺牲品。”砍头尚且能够让人替,何况是坐牢,流放和苦役。“如今,连反抗的心也没有了。”走在路上看不过眼的都可以杀,没了秩序,乱了王法了。
“百姓如此水深火热,一州之官员竟没有一人有良心。”居成阳冷哼一声。“有良心的怕是都被杀了,这两年官员死亡也不少,军中也被控制,不然哪里有这样的事,上下一心如同铁桶一般,真是好臣子,好忠义。”
“怪不得,一年一个赌坊就收上万白银,好大一盘棋。”国库一年也不过几百万两白银,一年交的赋税不少,举朝上下称赞泸州清廉,那么清廉是因为直接搜刮百姓。“这么多年来派去的那么多巡查御史竟一个也没有查出来,同兴十三年黄蒙被贬,应当也是因为这件事,他必然是找到了证据,可这证据不足以定论,甚至是从上至下对他的施压。”
既然姚坚被冤枉了,黄蒙八成也是。“穆晴去军中大概也是吴月提示姚坚在那,黄蒙当时被充军的理由也是与白鸟教有关,可却没有他的平反证据,大约是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吧。”
居成阳:“同兴十九年十月,楼中姑娘被纨绔失手所杀,买回卖身契后毁尸灭迹,无果,楼中人所共见,未上公堂。”草菅人命。“同兴十九年十月被客人殴打。”书页上染着一点点红色。“同兴十九年十月被客人殴打。”
是几点透明的印记,应当是冷汗。连着很多条被客人殴打,字迹也看的出来是颤抖的。
“同兴十九年十月,官子成入青楼与胡颂密谈,后离开。”居成阳道。“终于有直接的证据了。”
本朝商人虽然地位不高,但是实打实的赋税很重,官商勾结是常识甚至有些大官手里许多商人,算是养肥羊,只要有什么事情推出去宰一波,就够了。
“就算有,大商人与高官谈话,也是常有的事,并没有说他们有任何的交易,甚至只是胡颂与官子成之间的事,毕竟无法证明高整曾经直接参与过,他这样的位置,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惨的就是我们了。”秦于方点点册子问居成阳。“这些东西虽然可以证明是客观事实作为证据表证,你能理解她想要说的意思,但是在别人的嘴里没有任何与胡颂联系的东西,他们只会说一句,是百姓自甘堕落,咎由自取。”
屋子里是持久的沉默,这句话,居成阳曾经在同兴十三年梁盛的奏章中看到过。“他们的证据做得齐全,从姚坚将军的事就可以看得出来。”居成阳道。“但是光那些案子重新翻出来泸州就可以洗牌。”
还有那么多欺上瞒下的事,户籍,盐价,人口,都是大罪,穆晴找不到这件案子的直接证据,但是却仍有许多罪证,所以他们的机会很大,若真如此,证人遍地都是。
“同兴十九年十一月对客人还手,被妈妈责罚,三天没有吃饭。”
“同兴十九年十一月,忘记带手套被嫌弃少一根手指,被妈妈打。”
居成阳心中不是滋味,再念不下去。
秦于方接过册子,安慰道:“她这后面还有许多温情,看来那些女孩子对她很好。”
“同兴十九年十一月,收到香囊一个,泸州怎么出去,要用印信吗?会被发现。”
“她没用信怎么出来的?”居成阳想。
难不成那信是为了提示胡颂和泸州?那可是真印。“同兴十九年十一月,两男为争人,大打出手,一死一伤,死者为冯氏,伤者为赵氏势大,无果,未上公堂,不忿。”
居成阳道。“现在没有证据应该是不肯,如果翻出来,冯氏应当会咬。”
朝堂之争哪里是死了个孩子那么简单。“死了一个人,子孙有的是,还是一个流连青楼楚馆的,总不至于赌上一家,这样的大宗人家是会等到敌人彻底失势才会站队的,少有为了讨个公道连命都不要的,自己家里人都会使绊子。”
听了这话,居成阳又蔫了。“同兴十九年十二月,收到两件冬衣,药钱五两。”
穆晴病了?这五两也太贵了。
“同兴二十年一月,药钱十两,云樱姐姐病,垫付。”
“同兴二十年二月,药钱六两,赠云樱姐姐安葬费五两,葬于浮山之下,无法祭拜。”秦于方摸页脚的弯度,这几个点,才是泪。恍惚可见清瘦的女子趴在桌案上,搭着衣裳写下这几行字。
药价又涨了,浮山?按照地图。“这浮山可不在泸州境内,送回老家了吧。没有客死他乡也算好了,同兴二十年三月,药钱六两。”
秦于方连翻了几页,都是空白,后面就带着晕开的血迹。“没了。”三月,一个月多些,也差不多是泸州逃过来的脚程。
“应当是被发现,一路躲藏刚到这,没有时间写就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