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闻言立即抚掌附和,左眼琉璃片闪过一道冷光:
“正是!驸马爷若说担不起,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敢接?”
他悠悠开口继续说道:
“这么事关皇室体统的差事,自然该由皇亲来办才妥当。”
沈知韫眸光微动,他注意到宋言初在说“皇亲国戚”四字时,指尖不自觉地掐紧了茶盏。
沈知韫从容起身,腰间玉佩与金鱼袋纹丝未动:
“宋大人此言差矣。下官虽尚公主,却不敢以皇亲国戚自居。”
“沈修撰莫要再推辞。”
李奇突然用镇纸重重一敲案几,和田玉与紫檀相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琉璃片后的独眼微微眯起:
“莫非沈修撰是觉得本官不配给您安排差事?还是说您觉得这差事配不上您的身份?”
沈知韫忽然轻笑一声:
“李大人言重了。”
他看向宋言初,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
“既然二位大人坚持,下官遵命便是。”
漫长的一日,终是过去。
沈知韫下值回到公主府时,杨嘉仪已经早早的等在院子中。
公主府内灯火初上,廊下的宫灯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知韫踏入院门时,便见杨嘉仪斜倚在寝殿外的的软榻上,一袭绯色纱衣松散地裹着身子,身上盖着个丝绸薄被,她的指尖正懒懒地翻着一卷书册。
听到脚步声,杨嘉仪头也不抬,只漫不经心道:
“驸马今日,怎才回来?”
若是往日,沈知韫定然规规矩矩行礼,再一板一眼地答话。
可突然间他想起白日里谢云澜的话,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撩乱了一下自己的发冠。
今日的他可与往日不同,他可是得了“高人”指点。
沈知韫脚步未停,径直走到杨嘉仪身前,忽然俯身,手臂撑在软榻两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殿下……”
他嗓音低了几分,刻意放缓的语调里带着一丝生涩的试探。
松了的发冠,垂落几缕青丝,扫在杨嘉仪的手背上,痒痒的。
杨嘉仪翻书的指尖一顿,终于抬眸看他。
四目相对。
沈知韫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可他还是强撑着没退开,反倒学着谢云澜教的那般,指尖轻轻勾住杨嘉仪腰间垂落的丝带,低声道:
“微臣……微臣想殿下了。”
他嗓音压得极低,尾音微微发颤,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心跳得有多快,怕是都快要把胸腔震碎了!
杨嘉仪眉梢一挑,四目相对。她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玩味。
沈知韫不仅脸红耳朵红,就是连带着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绯。他生得本就清俊温润,此刻强撑着做出这副“勾人”姿态,反倒透出一种笨拙的……尴尬。
杨嘉仪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他在干什么?
——他知不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像只强行学狐狸勾人的兔子?
沈知韫见她没反应,抿了抿唇,又硬着头皮补了一句:
“微臣……想殿下了啊。”
沈知韫的语调,生硬得像在背诵公文。
“……”
杨嘉仪更加沉默了。
她有些受不了了,她忽然伸手指尖抵在沈知韫胸口,轻轻一推。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