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梨没空去细究原因,她举了举手里的伞:“你是要回家吗?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挤一把。”
顾峙走过来:“多谢。”
因为伞下容纳着两个人,他们不得不挨得很近,即使李棠梨尽力想要保持距离,她的肩头依然时不时地摩挲着顾峙的手臂。
瞟见那个鼓囊囊的购物袋坠得她手心一道白痕,顾峙出言道:“我帮你提吧。”
“不用的,”但他已经不由分手地伸过手,李棠梨只好退让地松开手:“麻烦你了。”
手心还残留着被勒麻的余韵,她握紧了那只手,没话找话地说:“顾先生,你去超市买什么了?”
顾峙说:“维修工具,燃气灶今早打不着火了,早上就没有吃饭。”
“还是找天然气公司的人上门检修吧,这个很危险。”
顾峙垂下眼眸,望着她脸上露出的担心,不动声色地说:“我上午有事出门了,刚回来。现在又临近饭点,不太好找师傅,打算先自己试一试。”
“这样……”
早上饿着肚子出门,是有点可怜。自己的菜还
被人家好心提着,他中午这顿饭却还没着落。
李棠梨思忖了片刻,犹豫要不要邀请他今天中午来家里做客,但是又忸怩于她和顾峙没认识多久,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她一时分了神,小区的过道狭窄,一辆车转弯时毫不减速,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驶过。
顾峙眼疾手快地握住李棠梨的肩膀,只听到他说了一声小心,她没等反应过来,就揽到了他怀里。
轮胎溅起的水柱、沿着倾斜的伞边滚下的水珠,把李棠梨的衣物浇得身上星星点点,透出一阵冷。
偏偏顾峙是热的,她手掌下富有弹性的饱满胸膛,那条箍着她后背的手臂,喷在她脸侧的气息,把她结结实实烫了一下。
一股麻涨的感觉直追尾椎,她挣了挣,顾峙抱得好紧。
李棠梨语无伦次地说:“谢谢、顾先生,我……”
手底下的肩胛骨打颤,像只被他攥在手心的鸟,又轻又软,挣脱不开,羽毛抚着他的指缝。
顾峙闭了闭眼睛,他忍耐地松开手:“往里走一点。”
“……嗯。”
头顶是扶正的雨伞,劈里啪啦的雨滴声,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共享着这段沉默。
刚刚那辆没素质的车给了一个正当的理由,他们彻底贴在一起了。
顾峙的袖子似乎也是被雨水打湿了。轻薄的白衬衣下透出肉色,他那条有力的、健壮的胳膊黏着女孩与他粗细悬殊的手臂,对比明显。
热量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李棠梨的脸热得潮红。到了空旷的场地,他们也只管蒙头往前走,没有分开。
直到他们回到单元楼,站在同一个楼层,背对背,马上就要分别时,李棠梨突然说话了。
她轻声说:“顾先生,如果你中午不方便做饭的话,可以来我家凑合一顿。”
随即咔哒一下,锁开了。
顾峙连钥匙都没有拿出来。他缓缓转过身,看到那扇从来只是敞开一条缝的门,如今羞赧地打开了半扇。
他看到女孩在门内撑着墙弯腰换鞋。柔软的腰肢一落一起,又站起身,通红的耳尖在男人的视野中一晃,都没有等他的回话,很快就跑到屋里去了。
那扇门始终为他敞着。
而顾峙也没有辜负这番“好意”,他毫无顾忌地踏进来,沾着雨水的皮鞋踩湿了李棠梨放在玄关处的那张毛茸茸的小熊地毯上,却不动了。
他扫过虽然拮据却布置得井井有条的房间,盯着窗台的绿植、墙上贴的画作与脚下的地毯。
小女孩真是可爱啊,也真好骗。
顾峙启唇,假惺惺地问:“真的可以吗?”
放我这种心怀不轨的男人进家门,真的可以吗?所以,你清楚我可能要对你做什么,但依然给我开了门,我可以理解为是默许吗?
一息之后,厨房里传来女孩微不可察的声音。
“嗯。”
几乎是在她出声的同一时间,顾峙反手关上了门,强横地宣告了他的成功入侵。
门关上的声音在李棠梨耳朵里被放大了数倍。厨房里的她浑身一激灵,心头漫上惊惶,这时候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完了,她鬼迷心窍,居然就这么把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这么邀请进了家里,这和引狼入室有什么区别!
是呀,她衣服都湿了一小半,甚至没想起来要去换,就极着急地走到厨房,从购物袋随便掏出来一个西红柿,漫无目的地洗,像是等待什么似的。
这会儿,神智终于归位了。
她想反悔了,可是已经容不得她了。
一只手忽地从旁伸出来,李棠梨屏住了呼吸。她意识到顾峙在她身后,于是彻底不敢动了,僵在原地,任由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那个西红柿,也握住了她的手。
他覆在她耳边,低声说:“手怎么这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