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棠梨对纪嘉誉,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无可奈何。任务所迫,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涉及任务内容,她一个字也不能跟顾峙透露。
所以她只能承认:“很喜欢。”
顾峙半晌没有作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那条毛巾,手背青筋暴起,半湿的毛巾几乎要被他硬生生挤出水。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嘲讽道:“即使他逼你跳进泳池,和别的女人出去旅游,下雨天把你甩在半路,你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
男人的手指托起她的下颌,力道不算重,但举止中的强硬意味不容忽视。
尤其是那双深灰色的眼珠,好似海啸袭来前一秒的海平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一旦被留下,掀起的巨浪就会将她卷入深海,她随时有要溺毙的风险。
李棠梨连低头躲避也无法做到。
她个性迟钝而笨拙。遇到旁人的为难,本能会迫使她做出反抗,但通常情况下,这种反抗都十分孱弱。不仅无法击退心怀不轨者,反而会使对方更肆无忌惮。
她也清楚自身弱小,于是,在象征性的抗拒之后,她就可怜地顺从了,任对方施为。
恰如此时此刻。
她敏锐感知到了顾峙的失控,温顺地半仰起脸,像是愿意把脆弱的颈项也一并递到他掌心间,企图用怯态唤回他的理智。
唯有颤抖的眼睫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然而,见她沉默不语,顾峙得寸进尺,又趋前了半步。
李棠梨眼皮一跳。膝盖处传来细碎的痒意,顾峙堂而皇之地抵在她的膝前。
她垂下眼帘,瞳孔紧缩。他似乎是无意中蹭开了她的浴袍下端,笔挺的西裤直接碰触到了她。
男人的一条腿厮磨在女孩紧闭的两膝之间,深色的布料衬着她因摔倒而泛红的膝盖,又痛又痒。
这太亲密,太不像话了。
私心里,李棠梨一直十分尊敬顾峙,拿他当长辈看。尽管初次见面时闹得很不愉快,但这不妨碍她觉得顾先生善良而可靠。
现在,善良可靠的顾先生将腿挤进了她细细的腿间。
李棠梨终于骗不了自己了。
这些日子被顾峙刻意模糊了边界感的神经迟迟苏醒,警戒起来。但这个时候已经太迟了。
犹如生锈的齿轮艰涩运转,过往的接触一帧帧掠过脑海。
她再抬头看顾峙那张脸,愈是回想,愈是心惊肉跳,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顾峙再次开口:“我……别人就不行吗?非得是纪嘉誉?”
“别人”是谁?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李棠梨的心砰砰乱跳,她来不及细想,急如风雨地说:“必须是他,不能是别人!”
听到她咬死了不可能,顾峙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呵”,脸色非常难看。
即使预感到了危险的来临,她却无路可逃。
往前是寸步不让的顾峙,她只好下意识往后仰,慌乱中腾出左手支在背后,险些自投罗网地倒在床上。
她真是被吓坏了,只一味地躲避,也不想想,身下是顾峙的床,这和把肉直接喂到他嘴边有什么区别?
应激之下,她的右手差点把热水扔出去,好在一只手迅速稳住了她。
是顾峙出手,牢牢攥住了杯子——以及杯子外的她的手,手掌扣住了她的手指。
动作间杯口震荡,微烫的热水倾洒而出,淋淋泻泻浇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放、放开!”
嘴上打着磕绊,李棠梨要往回缩手,可顾峙不准,他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