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岳瞬间就心理平衡了。
只是这么多人站在这里,竟也安静的落针可闻,还好他们都穿着素绸圆领的明朝官员服饰,若是换上清朝的“僵尸服”,周维岳只怕要以为自己误入某个恐怖片拍摄场地了。
胡思乱想间,周维岳便听着似乎有个声音传唤自己,可自己站在队伍的最后列,也听不太确切。
好在没一会儿,便有个内使监的内使走到了周维岳身边:“周知县,陛下传唤!”
声音听着有些眼熟,借着火光周维岳偷瞥了那内使一眼,才发现是昨儿个教自己入宫礼仪的那位内使。
合着还是专人专职。
“周知县!待会儿进了殿可别抬头,您看奴婢一眼没事儿,可若是在圣上面前逾越了规矩,那奴婢也该一起受罚了!”内使小心翼翼的叮嘱。
周维岳心有唏嘘。
这内使按照品秩来算该是从四品的“监丞”,可面对自己一个七品小官,竟也以奴婢自称,可想而知老朱对宦官群体权力压制的有多严厉,和明朝后期权倾朝野的“九千岁”截然不同。
小心翼翼的迈入殿中。
周维岳全程低着头,在那内使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截停住之后,便知晓了这地方应该就是自己站立的地方了。
眼前的视野就脚下这一团,周维岳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正站在殿内的哪个区域。
“圣上,周维岳周知县带到!”
“恩。”
这一声应该就是老朱的声音了,听不出情绪,甚至连带着远近都有些分辨不出。
周维岳眼前的光亮变得明亮了一些,那是那位内使退下了。
随即,周维岳便感觉到似乎有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周维岳也来不及多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臣丘县知县周维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吧跪吧,权当给千年前的老祖宗上香了!
三跪九叩,礼毕。
周维岳依旧低着头,看着脚下那三尺方圆。
“恩,周维岳……朕记得你,前些时日朕不是让你重修济南府学么,怎么现如今又跑到应天府来找朕了?”
周维岳又忍不住腹诽: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周维岳嘴上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启奏陛下!济南府学重修一事微臣不敢怠慢,如今济南府学修缮工作已近结尾,微臣半途来到京师面见天颜,实乃重修府学途中发现了骇人听闻之事,不得不奏禀天听!”
“噢?你且说来。”声音同样无喜无悲。
周维岳硬着头皮将董彦杲一事汇报完毕。
“如今整个山东税粮案涉案官员九十三人俱已缉捕归案,其中董彦杲幕僚杨治已因伤寒不治身亡,董彦杲本人也于昨日在应天府外畏罪自杀,两人尸首俱已交付刑部仵作,其余九十一人已押入刑部大牢,随时等候陛下发落!”
“放屁!”
周维岳话音刚刚落下,便听到左前侧响起一声怒斥。
在老朱的朝堂上插嘴,这人好大的官威啊?
周维岳刚想抬头看去,但一想到那内侍的叮嘱,便继续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
随后,便听到那个声音带着愤慨之情:“陛下!董公前些时日还与微臣来信,说深觉有负圣恩,要面聆陛下教诲,又怎会在临京师的前一夜畏罪自杀!”
周维岳心中一动。
噢?
这声音的主人……是胡惟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