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地面刚刚解冻,马蹄踩在上面深深浅浅,以至于马车也行驶不了多快。
周维岳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抱着暖炉,缩在马车的最边角。
这样的日子起码还有五日,有得熬。
日出又日落,不知道是第几天,周维岳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窗帘外有阳光顺着缝隙洒在周维岳的脸上,略微有些刺眼。
周维岳对着车外喊了一声:“到哪儿了?”
“回老爷的话,咱们到齐河县了!日落前应该能进济南府!”
周维岳点了点头,又问道:“外边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喧嚣?”
“老爷,外边有人布粥,看这队伍怕是排了有半里地,老爷您且在车上候着,弟兄们很快就能疏通出来条通道!”
周维岳略微有些惊讶。
布粥这种事儿放在现如今这个世道,那就跟后世的外星人传说差不多。
听是听的多了,但见绝对是极其罕见的。
尤其是去年整个山东的收成都算不上好的情况下,官府赈灾尚且心有余而力不足,怎会有民间之人站出来布粥?
至于周维岳为何会推测出来这布粥是民间之人所为……
废话么!
但凡是官府组织的,或是官方性质的赈灾或是布粥,他就不能把官道都给堵了!
“无妨,你们慢慢来,老爷我下去瞅瞅。”
周维岳也来了兴致,跳下马车,信步朝着那布粥的地点走去。
周围接受布粥的人猛然感到有人“插队”,刚想呵斥,转身便见到了周维岳那一身官服,急忙小心翼翼的让开。
在这个时代,民不与官斗永远都是主旋律。
得益于这一身皮囊,周维岳很轻易的就来到了领粥队伍的最前列,然后,双眼微亮。
好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虽然在嗅到米粥香气的那一刻,周维岳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主持布粥之人首先家里肯定非富即贵,其次还得是那种富贵人家中,偏理想主义的少爷或是小姐。
说白了就是没什么社会经验,心思单纯的二世祖。
但看到布粥之人面貌的时候,周维岳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三四岁,俨然还是个未曾绽放的花骨朵,但一身藕荷色的云纹立领袄子,却已经将她的身段衬托的玲玲有致。
或许是大明女子以白皙为美的原因,小姑娘脸上点了淡淡的妆容,却难掩这个年纪独有的粉嫩,一颦一笑间,颊边梨涡像是酌上了陈酿的秋露白,沁人心脾。
这小姑娘虽然看着好看,但周维岳可没敢动什么歪心思。
不说这小姑娘身边那些虎背熊腰的护卫,就单单看她那一身袄子,就是周维岳一年俸禄都买不起的存在。
摇头轻笑了一声,周维岳就准备转身离去。
这事儿自己还是不掺和的好。
这小姑娘非富即贵,但这场布施却又充满了“民间气息”,显然是这小姑娘瞒着家里人自发组织的。
可这时,那布粥的小姑娘却瞧见了周维岳,目光尤其在周维岳身上的七品文官袍上停留了一会儿。
随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冲着周维岳喊道:“喂!那知县!你笑什么!”
周维岳满脸愕然的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