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岳没好气的一脚揣在他臂膀上,顺手将那件麻衣抖了抖,大明宝钞散落了一地。
“这麻衣我就收下了,老爷我正愁乏味,但这‘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的事儿你要再干,老爷我非得把你肚皮上的脂水给抽出来点天灯!”
汪泰鸿挨了一脚,心里反倒舒坦了许多。
挨了这一脚,至少证明这事儿算过去了。
急忙倒头又拜,将那堆散落的大明宝钞搂在怀里:“周大人教训的是!小民再也不敢了!”
挥了挥手,将汪泰鸿打发走,周维岳将麻线拆出来绑在竿子上,又弄了块浮木当鱼漂,再绑上个烧弯的缝衣针,一根简易的钓鱼竿也就算完成了。
汪泰鸿说的倒是不错,在这个还没有工业污染的时代,卫河中的鱼儿也显得傻乎乎,周维岳一杆抛下,几乎还没过一刻钟时间便有鱼儿咬钩。
只是让周维岳有些气愤的是,这麻线做的钓线太不牢靠,便是咬钩了十条八条的,能成功拉上来一条都算是撞大运了。
一天下来,那件麻衣愣是被周维岳给薅秃了大半。
好在的是整体收获也还算可以,除了一些巴掌长的“小货”外,周维岳愣是靠着那岌岌可危的麻线钓上来了一条两斤重的白鲢。
这些鱼自然是被起锅烧水做成了一锅鱼汤,几许盐巴撒下去,再切上些许姜丝,几片紫苏,不需更多的调味,便已然成了一道美味的佳肴。
汪泰鸿丝毫不顾滚烫的鱼汤,边吃边用手掌鼓风:“周大人钓上来的鱼果真是美味!小民走南闯北多年,却是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鲢鱼!”
只是看其浮夸的表现,多半还是奉承居多。
周维岳所在的这艘船上人并不多,除了汪泰鸿本人外,也就十来个扮作商队成员的卫所兵,这些人都是接了萧忠的命令,协助周维岳押运税粮的。
一群人坐在甲板上,围着一口大锅吃鱼,秋风从甲板上徐徐而过,吹面不寒,倒也算得上惬意。
“去,给掌舵的弟兄们盛一碗鱼汤去!”周维岳懒得搭理汪泰鸿,招手唤过了一个卫所兵。
那卫所兵欣然领命,正要转身,却又忽然惊呼:“周大人!有一艘商船在向我们靠近!”
围坐在铁锅边的其余卫所兵瞬间警惕起来,隐隐将周维岳护在身后,身上甚至有肃杀之气升起。
这一幕让汪泰鸿下意识一个哆嗦,手中的碗筷也掉在了甲板上。
这帮卫所兵早年乃是在登州抵抗过倭寇的,身上杀气又岂是汪泰鸿这样的商贾之人能经受得住的?并且他们可不知道运输的税粮早已被换成了泥沙,见到闲杂人等靠近,自然是下意识警戒。
倒是周维岳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不必紧张,且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
这卫河可不是什么乡野小溪,能在这上面跑的商船,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上了牌照、且过了收费站、正常跑在高速公路上的车。
周维岳可不担心。
这一会儿的功夫,对面的商船已然靠近。
周维岳将手遮在眼前,便见着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男人站在对面船上对这边招手。
“好香的鱼汤!就着风都飘了一里地!对面的朋友,可否共享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