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曹牧的百名西凉铁骑仓皇逃回洛阳城时,已是深夜。
相国府内,灯火通明。
董卓正搂着两名美姬饮酒作乐,案几上摆满珍馐美味,堂下乐师奏着靡靡之音。
哪怕白日才遭遇刺杀,他依然接着奏乐,接着舞!
肥硕的身躯半倚在软榻上,满脸横肉随着笑声颤动,粗短的手指捏着金樽,酒液顺着胡须滴落。
“哼,曹操那厮,竟敢背叛咱家!”董卓狞笑着,眼中尽是得意,“待明日午时,若还抓不到他,本相便将他满门抄斩,悬首城门!”
一旁的李儒微微躬身,谄媚道:“相国英明!曹操不识抬举,竟敢违抗相国之命,合该诛其九族!”
董卓大笑,正要再饮一杯,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西凉兵跌跌撞撞冲进大殿,脸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
董卓眉头一皱,酒意顿时消了几分,粗声喝道:“慌什么!抓到曹操了?”
那西凉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回……回相国,属下等奉命追捕曹氏族人,在城外密林遭遇曹操义子曹牧……”
“曹牧?”董卓一愣,随即嗤笑一声,“那个病秧子?你们连他都抓不住?”
西凉兵额头抵地,声音发抖:“那曹牧……并非传言中那般体弱,反而……反而武艺高强,张辽将军亲自追击,却……”
“却什么?!”董卓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酒樽被震翻,酒水洒了一地。
西凉兵浑身颤抖,咬牙道:“张将军……被曹牧生擒了!”
“什么?!”
董卓勃然大怒,一脚踹翻案几,美姬惊叫着躲开,乐师们也吓得停止奏乐,大殿内瞬间死寂。
“废物!一群废物!”董卓暴怒如雷,脸上的肥肉因愤怒而扭曲,双眼瞪得血红,“上百铁骑,竟然拿不下一个曹家小儿?!还折了张文远?!”
吕布刚好从殿外大步踏入,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方天画戟斜持于身后,戟尖寒光闪烁,映得面容愈发冷峻。
他每踏一步,铁靴便在大殿青石板上叩出沉闷回响,宛如战鼓擂动,震得两侧烛火摇曳。
“义父何故动怒?”
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吕布剑眉微挑,双眸如电,目光所及之处,西凉兵纷纷低头,无人敢与之对视。
董卓见吕布归来,怒气稍缓,但脸色依旧阴沉:“奉先我儿,你来得正好,曹操那厮行刺咱家未遂,其义子曹牧又在城外伤我大将,张文远竟被生擒,此子不除,咱家寝食难安!”
吕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方天画戟“铿”地一声杵在地上,震得地面微颤。
“区区曹家小儿,也敢猖狂?”
他转身看向那跪地的西凉兵,目光如刀:“张文远虽非绝世猛将,但也算有些本事,竟败于一病弱公子之手?你等莫非眼拙,认错了人?”
西凉兵额头冷汗涔涔,伏地颤声道:“温侯明鉴,那曹牧绝非传言中体弱,他……他力大无穷,一招便震碎了张将军的护心镜,三招之内将其重创……我等百人围攻,却被他一声喝退……”
“哦?”
吕布眼中精光暴涨,周身骤然腾起一股凌厉杀气,殿内温度仿佛骤降,连烛火都为之一暗。
他缓缓抬起方天画戟,戟尖直指殿外夜空,狂傲之气冲天而起!
“既如此,本侯便亲自走一遭,看看这曹牧究竟有何能耐!”
话音未落,吕布猛然转身,猩红披风如血浪翻卷,在大殿内掀起一阵罡风!
董卓见状一喜,拍案喝道:“好!有我儿奉先出马,定叫那曹牧小儿死无葬身之地!”
李儒却眉头微皱,上前低声道:“温侯且慢,那曹牧能生擒张辽,必非等闲之辈,不如多派兵马……”
“哈哈哈!”
吕布狂笑打断,声震屋瓦,眼中战意如火:“千军万马,不及我一人一戟!若那曹牧真有三头六臂,反倒有趣!”
他说罢大步向外走去,殿门在他面前自动洞开,夜风呼啸而入,卷起他额前几缕黑发,露出一双如狼似虎的眸子。
殿外,赤兔马感应到主人战意,仰天长嘶,声如龙吟!
吕布纵身跃上马背,方天画戟凌空一挥,寒芒划破夜色——
“驾!”
赤兔马四蹄腾空,化作一道赤色闪电,转瞬消失在洛阳城外的黑暗中……
等到吕布走后。
李儒眸光一凝,上前道:“相国,此事蹊跷,那曹牧藏拙已久,故意示弱,恐怕曹家早有反意……”
“藏拙?”董卓狞笑一声,眼中杀意沸腾,“好一个曹家!曹操骗本相,他义子也装病?!真当本相是傻子?!”
本来他还有些不相信曹孟德今日献宝是为了刺杀。
但现在证据确凿!
“可恶,不把那曹贼大卸八块,难泄我心头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