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表象来看,自杀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但所有的结案都需要一份专业的报告。
“死亡时间是昨晚半夜12点左右。”宁小雅法医蹲在尸体旁:“尸僵,尸斑这些都没什麽异常,不过确定是否自缢案件,还需要最後一步的确定。”
谭虹蹲在她身边指着尸体的脖子处:“索沟对吧。”
宁小雅点头。
谭虹也是从小刑警一步步爬上来的,形形色色的案件都参与过。她自然清楚自缢案件中尸体检验的重中之重是什麽——索沟,俗称绳印。指绳索压迫人体软组织留下的痕迹,缢死在颈部所形成的索沟。
只有完全符合上吊自杀的痕迹,才能敲定案件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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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小弯穿戴好口罩手套,蹲下开始初步检查。痕检主任周豪手里捏着一个证物袋,阔步走出主卧喊道:“谭支队,遗书!”
所有警察视线齐刷刷盯着证物袋看,里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内容大概就是交代了一些後事,好好抚养孩子之类的。
但有几个字却格外突兀——産後抑郁。
一个年轻的男警察疑惑道:“抑郁症?”
“母亲生完孩子这种心理疾病是有的。”谭虹解释道:“你们男人哪里懂这些。”
周豪工作这些年,参与了不少案子,一般来说,大部分自杀的人都会留下遗书交代後事。
他探性问:“那有了遗书,又是上吊死亡,自杀基本定性了。”
谭虹摇了摇头,视线瞟了一眼主卧的婴儿床:“不能那麽笃定,钱素娥如果想自杀,干嘛还约人见面呢?”
话音落下,房间顿时陷入小声议论。
半响,忽而宁小雅惊呼道:“谭支队,有问题。”
谭虹把手里证物袋塞到周豪怀里,立马蹲下身子,手下的人递上手套,她一边戴一遍问:“不符合自缢?”
“没错。”宁小雅微微掰了下尸体的脖颈,这样就能隐约看见後颈处几道勒痕,“谭支队,自缢人的勒痕应该是下深上浅,绝不可能在後颈有勒痕的。”
谭虹凑近端详数秒後:“也就是说,有可能是被勒死的。”
宁小雅笃定回答:“对!绝非自缢身亡。”
这个结论犹如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涛,房间内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一顿。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又非常默契地把视线投向那根仍挂在晾衣架上的绳子。
那根不久前还悬挂着一具尸体的绳索,此时正于夕阳的残照中悄然垂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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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房间门口的馀炘正在搀扶着惊魂未定的馀旎:“姐,你详细说下,到底发生了什麽情况?”
路今安站在他们二人对面,他倒是真没想过自己第一次和馀炘家里人见面,居然是案发现场。连自我介绍都还没开始呢,得先给馀炘亲姐姐录口供。
他按下录音笔後,又看了眼馀炘,悄无声息地换了口气问:“馀女士,需要录一下口供。”
“嗯。。。”馀旎调整好情绪擡眼看着他说:“是这样的,小路啊。”
路今安听到这个称呼时,太阳穴一抽,旋即回道:“是,我是小路,那个,馀炘姐姐,你继续说。”
馀旎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称呼有什麽问题,说:“死去的这个人叫钱素娥,是我之前网店的会计,後面生孩子後为了好好带孩子就离职了,但我很信任她的能力,就让她帮我老公,也就是馀炘姐夫公司代账,干了很多年了,和我们关系都不错的。”
“我今天是特地来看看她,还带了很多补品。”说着馀旎指了指门口的几盒东西,“但是我敲门没人开,这不对劲,钱素娥不是不守时的人,就打电话询问,但我听到铃声就在房间里面响起了,然後小孩子的哭声也传来了。”
路今安沉思片刻:“然後你打给物业了?”
馀旎点头:“一开门我吓死了,钱素娥居然上吊自杀了!但是。。。。。这不可能啊,她跟我约好时间,干嘛上吊呢?我觉得不符合常理,就报警,然後我就联系馀炘了。”
路今安收回录音笔,打了个手势示意沈浪浪过来,问:“钱素娥的社会关系调查了吗?”
“侦查员已经在调取了,已婚,家里有个弟弟但和父母住在县城,并不在市区,通知过来了。”沈浪浪回答:“老公也打电话了,在外面送货呢。”
路今安问:“送货?”
馀旎像是想起什麽似:“我好像听钱素娥说过,她老公是帮人家搬家的,开个小面包车,工作时间和地点都不固定。”她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她这个老公我还见过,恋爱的时候,经常来接下班的,对她很好的。”
路今安点头表示知悉了,一旁的沈浪浪小声问:“家里人和她老公都联系上了,在赶来了,路哥。”
“直接喊去局里吧。”
路今安说完後,便弯腰准备带鞋套,穿戴好後,没有立刻去房间,而是微微侧身看着馀炘和馀旎,微笑道:“我先去看案发现场,馀炘,你在这里陪着。。。”他顿了顿,“陪着姐姐。”
听到最後两个字时,馀炘瞳孔明显一压,随後微笑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