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育林被杨佩环的忽然闯入吓了一跳,随后便有些不悦:“你不是说了交给我来说吗?你现在闯进来又算什么?”
杨佩环才意识到自己闯进来并不合礼数。
若是被外人见了,不是骂侯爷窝囊,便是骂她凶悍野蛮,偷听人讲话。
幸好这里也没有外人。
她恢复了冷静,脸上又挂上了温柔娴静的笑容,说道:“是妾身失礼了,只是侯爷记错了妾身的话,未免着急了些。”
“我并没有记错,分明是你语焉不详,害我没有弄懂。”燕育林被妻子当着侄女的面落了这么大个脸,恼怒不已。
燕惊澜安静地喝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杨佩环被指责,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但这么多年跟燕育林相处下来,多少也适应了他推卸责任的习惯,忍耐着认了:“是我没有说清楚。”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燕育林轻哼一声,转向燕惊澜,“澜姐儿,就按你婶母说的,你去求皇上给你妹妹与六皇子赐婚,你婶母给你说亲去。”
燕惊澜放下茶杯,眼神冷静平稳:“不必了,我拒绝。”
燕育林和杨佩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为何?”
特别是杨佩环,一听燕惊澜不配合,顿时便拉下来脸,指责道:“你与定国公世子私会之事已被我知道,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我会为你安排,尽快让你嫁入定国公家。你呢?婶母不过是让你为妹妹的婚事打算一下,这你都不愿意吗?”
“定国公世子?霍景尧?”燕惊澜一脸莫名其妙。
私会?
他们俩吗?
他们俩最像私会的一次就是裙幄宴上交谈那一次了,那会儿杨佩环都没有说什么,怎么突然间提起这一茬来?
“你不打算与他说亲,你跟他私会什么?非要等肚子大了,拖着身子去求圣上赐婚吗?”杨佩环喋喋不休。
为了能说服燕惊澜去求皇上赐婚,她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难听到燕育林都黑了脸,斥责她休要乱讲。
燕育林转头又对燕惊澜说道:“你婶母说得对,嫁给定国公世子并不需要皇上赐婚,只需要像寻常人家一般三媒六聘即可。皇上给的恩赏,不用就浪费了,不如给你妹妹用。到时候你妹妹成了皇妃,你在国公府也能长脸。”
“叔父可知道,为何皇上要封赏我们燕家呢?”
燕育林不假思索:“还不是因为大哥救驾有功,皇上感念他护主行为,才封了个忠勇侯。”
燕惊澜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靠幸运成为侯爷的男人,她的叔父,对燕育林的愚昧又多了几分认知。
这人踩着兄嫂的尸骨走到今天,成为万人之上的侯爷,竟然连一点朝堂形势都看不懂!
“那叔父可知,为何皇上要封三位一等公爵呢?”
定国公与安国公与先帝情同手足,后又陪伴先帝南征北战,建立大庆王朝,先帝感念其恩,故封为定国公与安国公。而奉国公曾救下先帝,并率全族青壮投军,献出全部家财助先帝招兵买马。先帝登基后宣布设立三位国公,可世袭,但是后世子孙封赏绝不可越过三位国公。
燕育林想了想道:“因为他们三人功劳最大,无人能比。”
燕惊澜悄悄叹气,细细说明了:“先帝把爵位的上限定死在那里,是要确保后世子孙不会被世家门阀分权。后来安国公府被抄,足以证明皇室对他们的忌惮远远超过了当年并肩作战的兄弟之情。”
燕育林不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燕惊澜道:“因着安国公府被抄,其余两位国公惶惶不可终日,就连镇南王也有了异动,这时候皇上出事,我父亲救驾,皇上感念恩情,封我们一个忠勇侯,时刻提醒众人皇室重情重义,叔父觉得是巧合吗?”
燕育林总算是听懂了,脸色有些发白。
“我们燕家,只是陛下竖起来的一面证明他重情重恩的旗帜。太子力壮,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若是贪心不足,惹恼了陛下,我们便又会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为太子殿下登基做一份助力。”
这是燕惊澜结合梦境与朝中形势分析得出来的结论。
若不是燕育林实在蠢笨,她也不会说得如此清晰明了,万一传出去,揣摩圣心,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所以……”
燕惊澜点头:“所以我不会去请求皇上赐婚,更不会为了二妹妹去求圣上赐婚。”
若说燕育林蠢笨,那杨佩环就是蠢上加蠢了,有关朝堂形势一句都听不懂,但她听懂了最后一句。
顿时恼怒非常:“燕惊澜,由不得你不去。你自个儿攀上了高枝,却阻了自家姐妹的婚事,哪有这种道理?”
燕育林沉下脸呵斥她:“胡闹!”
“侯爷!”杨佩环不满地看向他,“你答应我要说服她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燕育林觉得烦,早知道他昨夜就不该答应这种荒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