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我会制茶。”
燕惊澜抬眸,是个身材丰腴漂亮的丫鬟,又看了眼单子,是最近才入府的,本打算指去安喜院伺候岁阳姑娘的。
丫鬟急于表现,摘了院里几片杏叶,得了燕惊澜的恩准,拿了些老夫人赏的果干去了小厨房。
景鸿院有小厨房,只是从前皆不让用,燕岁安搬来后,倒是开了火。
不多时,那丫鬟沏了新茶给燕惊澜饮,味道清甜回甘,别有一番滋味。
燕惊澜又问了些情况,得知她年十六,被上一家用“勾引少爷”的名目发卖出来的,便点了头,赐名桂香,以后桂香便跟着兰香做事。
景鸿院的卖身契都被要走,等于景鸿院彻底脱离了杨佩环的掌控。
她目眦欲裂,夜不能寐。
恨不得再次将燕惊澜逐出府。
好在,宫里嬷嬷终于来了。
杨佩环在嬷嬷来之前,将这事与燕老夫人说了一说:“咱们大姑娘在外呆了三年,越发没有规矩了。往后是要议亲的,儿媳请了太后身边的吴嬷嬷来教养大姑娘。”
“吴嬷嬷?”燕老夫人也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先帝还在时便伺候太后了,虽然不得圣心,但是规矩却是出挑的,许多门阀贵族都会请她来教导自家贵女。
老二家的这次有心了。
“你决定便好,咱们侯府的掌家权还在你手中。”燕老夫人说,“只是叫那嬷嬷别太严厉了才是。”
“娘,吴嬷嬷是宫中老人了,有口皆碑的,她有分寸。再说了,若是教不严,那不是害了咱们大姑娘吗?”
燕老夫人被说服了。
吴嬷嬷来的当天,杨佩环亲自到侯府门口迎接,给足了吴嬷嬷面子。
“见过夫人。”
杨佩环忙搀扶起她,趁人不注意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嘴上更是客气:“您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快快免礼。”
吴嬷嬷虽然不是太后心腹,但是也很受用杨佩环的吹捧。
她收起荷包,很上道地开始问:“夫人请我来教导的是侯府哪位姑娘呢?”
“是我们先侯爷的大姑娘。”杨佩环拿出手巾拭泪,“自我大哥去后,大姑娘便视我这个婶母如蛇蝎,日常顶撞,毫无规矩。可毕竟是我侯府的姑娘,又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总要懂些规矩礼仪的,所以请嬷嬷好生教导她。”
吴嬷嬷一听,便明白了个大概。
现忠勇侯出身不高,又无功名在身,全靠先侯爷救驾有功才意外获得了这个爵位,而且这爵位也不是他的,只是代侄子暂领而已。
如此复杂的家门,对长房姑娘动点歪心思极为正常。
吴嬷嬷得了银子,自然是得忠人之事,又问道:“严厉教导即可吗?”
“这倒是其次。”杨佩环知晓她听明白了,“大姑娘从未接受过礼仪教诲,又离京多年,定是分不清前朝与本朝礼仪的区别的,嬷嬷可要好好地教导她分辨啊。”
此言一出,就连吴嬷嬷都忍不住佩服杨佩环的狠毒。
光折磨大姑娘不算数,还要把她礼仪教坏。
忠勇侯虽然不是开国勋侯,但是也比寻常人家尊贵许多,这日日往来的都是勋贵人家,若是被人瞧见了,传到皇上那儿去。
皇上不追究还好,皇上追究起来……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到时候大姑娘攀咬她,侯夫人总不能出来作证说是她指使嬷嬷故意教坏姑娘规矩的吧?
燕老夫人派人跟燕惊澜说了一下请嬷嬷这事。
燕惊澜不愿。
但是燕老夫人信了杨佩环那番话,坚持要让她跟着吴嬷嬷学一段时间规矩,燕惊澜不愿祖母过于操劳,便应了。
她曾经在外学过宫廷规矩。
寻常嬷嬷挑不出她的错,应当好打发得很。
然而事与愿违。
吴嬷嬷到了景鸿院,便住下了,要这个要那个,半个院子的仆从都去伺候她了,尤嫌不够。
第二天才过四更天,吴嬷嬷上了年纪觉少,便将燕惊澜提溜起来站上两个时辰。
燕惊澜若是不从,便去告老夫人。
才两天,整个景鸿院哀鸿遍野。
燕惊澜忍着气,在嬷嬷的要求下,走了一遍宫廷小碎步,然后福身行礼。动作端庄典雅,礼数格外周全。
若是有外人见了,定要以为燕惊澜在宫中行走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