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外从未下过如此猛烈的暴雨。
仿佛要将整片森林淹没。
狂风骤雨,似乎对应着两人的心境,窒息感无处不在。
“醒了。”窗口站着一个人,时降停背对着床,头也不回。
江余默默地闭上眼,偏过头去,眼尾滑下一滴眼泪,润湿了枕头。
眼泪早已哭干,再哭下去,眼睛恐怕会瞎。
“踏踏。”床边传来脚步声,深重的影子笼罩在江余身上。时降停漠视了他良久,随后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擦去江余眼尾的泪水。
江余已经无力反抗,任由他折磨。
“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
“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时降停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一如当年,江余小时候问他那样。
江余连手指都懒得动,更懒得开口回答。
时降停却执着地压在他头两侧,强迫他直视自己逐渐变黑的瞳眸,再次问道:“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
僵持了大约一分钟。
江余破皮的淡红唇微启,嗓音沙哑:“愿你大爷。”
明知道不会得到想要的回答,还非要问。
时降停真像个傻子。
慢慢地,时降停的手从江余耳边移开。他直起身子,透过黑暗,他的眼眸淬着渗人的阴冷光芒,死死凝视着江余,宛如在看一具死尸。
隐约传来牙齿紧咬的咯咯声。
“你以后,不用下床了。”
这句话,无疑是彻底剥夺了江余活着的权利。
甚至连死后行走的资格也被扼杀了。
从今往后,他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江余笑了。
“神经病。哈哈,真神经病。”
他的眼睛哭到干涩,犹如枯井般空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
真想……真想来一把火,烧光一切啊。
全都烧死,一个不留。
让一切化为灰烬。
这迫切的希望,不过是可怜的祈求。
“滋!”床角骤然腾起了一股小火苗。
两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火苗点燃了被子,一只手就能轻松掐灭。
它是怎么来的?
火焰在江余的瞳眸中摇曳闪烁。这一刻,他想明白了。
如果自己是在做梦,自己才是梦境的主人,意志力足够坚定,就能在梦中得到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