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补给包里出现水时,祝余就意识到,要在这片沙漠里找到水源会是一件极为困难且考验运气。
而和他想的一样,除了在先前的河床处挖到一些地下水外,他们就再没找到其他的水源,只能通过夜晚十分有限的冷凝水来保持生命体征。
“最新积分情况出来了,”祝余看着手环上显示出的积分排名,“高丽2350,华国1950,东夷750,暹罗550,婆罗多150。”
经过四天的奔波,八国队伍里全员淘汰的已经达到了三支,尤其是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直接让狮城和戴胜两支队伍主动弃赛,大食虽说坚持下来了,但很快就淘汰一人弃赛一人。
比赛进行到这里,已经几乎没有队伍再出现偶遇的情况,是否能坚持到终点,纯看毅力和运气。
老实说,祝余觉得自己这一队的运气并不差,找到掩体躲过了沙尘暴,遇上干流沙也幸运的没有人受伤,三个人都坚持到了现在,没有一个掉队。
可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终究是渺小的,没有水源,再好的运气和毅力都白搭。
“正常来说赛事组绝不会安排一个无法完成的比赛,前方一定会有水源,只是我们还没走到,”祝余抿了抿已经干得起了皮唇,“或许……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咱们应该已经找到了。”
为了救下了朱胜,他们耽误了进程,如果那天没有去救人没有提前驻扎,或许他们可以再往前走个七八公里,说不定就能遇上水源,或是抢到更多的补给包,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两天都没能喝下一口正常量的水。
刑辉咽了口唾沫,只感觉一阵干涩:“和你没关系,救人从来都不会成为一个错误。”他紧了紧身上的背包,“还有劲儿吗?有劲儿就继续往前走!把耽误的行程赶回来!”
像是在和他们作对一样,今天的日头格外的烈,温度也直逼三十度,努力蒸发着地表最后的水分,同时也榨取着三人体内所剩不多的水分。
而缺水引发了头疼乏力,脚步想快也快不起来,他们就像是陷进了一个恶性循环,怎么也逃不出来。
祝余观察了一下两名队友的面色,暗暗下了决定。
一天之内再找不到水,就弃赛!
“你们看!”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赵刚惊喜的呼声:“那有湖!”
顺着赵刚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前方不远处波光粼粼,一大片清澈的湖水正在风中泛起涟漪,像是在朝着他们招手。
赵刚激动地就要跑去,却被祝余一把按住了肩膀。
“冷静点!”祝余轻叹一声,“看清楚了,那是海市蜃楼。”
赵刚再次朝着那湖定睛看去,这才发现那湖里的植物不是水草,而是干巴巴的梭梭树……还是上下颠倒的梭梭树。
这是海市蜃楼中的下蜃景,通常发生在空气下热上冷的沙漠里。
在旅人们极度缺水的时候,海市蜃楼不是望梅止渴的‘梅’,而是引人一步步沦陷的塞壬。一旦被海市蜃楼迷惑奋力追赶,只会发现它永远在你眼前不远处吊着你,最后不但喝不到水,还会迷路甚至虚脱而死。
赵刚心里一凉,刚升起的那点兴奋激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情绪一落千丈,嘴里、嗓子里的干渴更是翻涌上来,惹得嗓子一阵阵发痒,但他只能强忍着,免得让咳嗽损伤气道。
刑辉拍了拍赵刚的肩:“行了,你看这海市蜃楼里的梭梭树,明显的沙漠植物,指不定这实景就在咱们不远处呢。”
赵刚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意。
祝余遥遥望了一眼海市蜃楼,很快收回视线,率先迈开了脚步:“走吧。”
三人排成了一个竖列,翻越着一个个沙丘。
他们的脚步越来越重,原本轻松就能爬上的沙丘此时要一个拉着一个、一个推着一个,有时脚下一软,就一头栽进了细软的沙子里,如果不是同伴们叫着,真想就这样躺着不起了。
水源找不到,吃的也几乎没有,只发现了一只沙鼠,由于大家都脱水脱力,还险些让这只小沙鼠从手下溜走,好在紧急时刻刑辉一个飞扑,把它紧紧捂在了手里。
夜里,他们靠着一棵胡杨烧起了并不明亮的火焰,把沙鼠烤着吃了。此时已经没人再去考虑味道的问题,只是慢慢咀嚼这一人一口的沙鼠肉,沉默着。
吃完了沙鼠肉,刑辉又拿出了最后三块压缩饼干:“吃吧,今晚这点柴可不顶什么用,不吃饱点会冷的。”
祝余接过压缩饼干,撕开了包装。
在没有水的情况下,这饼干实在干巴的难以下咽,但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吃着,哪怕每咽一口都像在往嗓子里下刀子。因为就像刑辉说的,不吃饱是抗不了冻的,一旦失温,这段旅程就会彻底宣告结束,那留着这压缩饼干也没用。
但祝余吃了一半就停了下来,仔细地把剩下半包压缩饼干收好放回了包里。
看到他的动作,赵刚连忙问道:“小鱼,你不吃了?”
“够了,已经饱了。”祝余起身拿起工兵铲走到一旁,“我去挖个坑,希望今晚能多收集点冷凝水吧。”
一个沙坑很快被挖好,坑底摆上刚从补给包里开出的拉面锅,上面照常铺上了帐篷防水袋。
当最后一捧土压上防水袋的最后一个角,祝余的动作顿了顿,然后轻声开了口:“如果明早起来收集的水还不到三口……咱们就弃赛吧。”
【弃赛?不会吧】
【这就要放弃了吗?才第四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