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仪式还有二十分钟开始。”侍从在门外敲了敲门,没敢进去,只是轻声提醒。
“知道了。”
林莫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镜中又只剩下那个淡漠的贵族雄子。
他抚平领带褶皱,将袖扣转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抱胸靠在边上的柱子上,林莫想了很多。
他确实应该配合这场婚姻。
这里的每一个乐符都会是林克的葬礼奏乐。
既然林克伯爵和奥贝迪伯爵,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联手,来增强势力,抵抗更多的不确定性,那林莫就直接把林克送进应有的结局。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又响起来了,只不过敲门声更轻了一点。
林莫皱眉:“我说我知道了,不用再敲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门板上。
林莫的指尖在领结上顿住,眉心拧出一道细微的折痕。
“是我。”
那个声音穿过厚重的门板,依然轻得仿佛幻觉,却让林莫的脊椎窜过一阵细微的电流。
他盯着门把手看了三秒,镜子里面倒映出自己突然绷紧的下颌线。
最终他还是迈步走了过去——打开门。
“温莱亚克军团长?”
拉开门时,林莫的声音比预想中哑了几分,“有什么事吗?”
走廊的逆光里,温莱亚克的浅蓝发丝边缘泛着毛茸茸的光晕。
他抬起眼睫时,林莫看见那双蓝眼睛里沉淀着整片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之下翻涌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林莫阁下,”
温莱亚克的视线擦过林莫肩头,落在屋内那堆刺目的贺礼上,
“我们要站在门口一直这样讲话吗?”
林莫的指节在门框上收紧,昂贵的西装布料在他肘弯处绷出锐利的褶皱。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满屋的鲜花,那些艳红的玫瑰正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你要进来吗?”
林莫目光向四周看了看,胸针的蓝宝石划过一道冷光,“好像不合适吧。”
温莱亚克的唇角弯起一个破碎的弧度,手上的两枚戒指在阴影中闪过微光:
“林莫阁下,现在……我连进都不能进去了吗?”
“军团长,我们已经离婚了。”林莫轻声说。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扎进温莱亚克的肋骨,无声地提醒着他们之间现在的身份疏离,和一切温情的结束。
温莱亚克猛地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血腥味在舌尖漫开。
沉默在门口蔓延。
最终,林莫还是后退一步,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算了,先进来吧。”
林莫转身时,没看见温莱亚克那执着到几乎是滚烫的目光,那目光悲伤到,完全震颤。
走到换衣室中央,林莫转身时,礼服的衣摆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横亘在两人之间。
窗外隐约飘来的婚礼进行曲为林莫的声音镀上一层模糊的韵律:
“温莱亚克军团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有话可以直说。”
一瞬间。
温莱亚克的身形猛地一晃,仿佛被这公式化的称呼当胸击中。
他浅蓝色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眼眶瞬间漫上一层红色。
他们之间不过一步的距离,却像隔着一整个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