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金弓弦“死于你自己的手。”
为了安全考虑,这次去的异怪域,童怀原本的计划是只?带上齐雨和乌庸一同前往。但想到姒仙乃是妖族人?的身份时,心里不禁琢磨着,带着姒仙一起去,关?于他身份的谜团,问问权青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半夜十二点。
齐雨和乌庸焦急地轮流给童怀拨打了好几个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无奈之下,两人?决定前往童怀的公寓找,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安静得让人?心里直发毛。
没?办法,两人?只?好打算先?回处里收拾东西,心里想着,童怀向来守时,说不定到点了就会出现。
结果刚一进去,脚下就发出“嘎吱”的声响,原来是踩到了塑料瓶。定睛一看,房间里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咖啡瓶和咖啡杯,凌乱不堪。
齐雨小声感慨道:“早知道就找你?收集瓶盖了。”
他们找了一整晚的童怀,居然就坐在接客室里。只?见童怀坐在地上,後背靠着沙发,神情疲惫不堪。而姒仙则安静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正在熟睡。
童怀面前摆放着五子棋盘,令人?诧异的是,白?子都?已破碎,而黑子却完好无损。地上更是散落着一地的骨戒,诉说着主人?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齐雨从未见过自己的老大如此颓废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骨戒,轻轻地放到桌子上,然後上前捏起几颗破碎的白?子,担忧地说道:“老大,你?还是睡一会儿吧,还有一个小时人?家才上班。”
童怀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扔了又一次次出现的棋盘,对齐雨的话仿若未闻,毫无反应。
两人?说话间,乌庸已经找来了两条毛毯。他动作轻柔,一条给姒仙仔细地盖上,一条则给童怀披上,嘴里念叨着:“入冬了。”
齐雨向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主,他索性将?棋盘和棋子一股脑儿地全扔进了垃圾桶,然後拿着金丝弦把骨戒串好,塞到童怀手里,大大咧咧地开解道:“所谓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吊的还是一颗弯脖子树,有什麽值得伤心的。大不了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个,不是说什麽治愈情伤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啓下一段感情吗?”
童怀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他缓缓站了起来,眼神阴沉地撇了一眼齐雨,言简意赅地表达道:“不会安慰人?就闭嘴!”
他一直没?有和齐雨他们将?房冥和厉台的事情说清楚,在他们看来,童怀就是房冥假装厉台,骗了感情之後又被?无情地甩了而已。
只?有童怀自己知道,事情远没?有这麽简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这理不清的真相?。
齐雨却依旧不知死活地犯贱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怎麽就偏偏吊死在这颗树上。老大,你?告诉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怎麽吵起来的呗,怎麽上一秒还您侬我侬的,下一秒就提上裤子不认人?了?”
“说什麽乱七八糟的?”童怀气得把身上的毛毯砸了过去,刚好盖住齐雨的脑袋,怒喝道,“你?在说一句话,这个月的案件汇报就全给你?了。”
一听到要写汇报材料,齐雨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乌庸在旁边用肩膀撞了撞齐雨,嘲笑道:“让你?犯贱。”
齐雨心中窝火,想撞回来,乌庸却立马把车钥匙丢给齐雨,笑道:“快去开车。”
齐雨嘴里骂骂咧咧的,但也只?能乖乖跑去开车。
童怀趁两人?拌嘴的功夫,去浴室用冷水抹了一把脸。最近他总是睡不着,身体的疲惫感越来越重,神智也在慢慢沦陷。唯一能够让他稍微清醒一些的方式,除了不停地喝咖啡,就是泡冷水澡。
当他神智恢复清醒後,走出浴室正要把姒仙喊醒,却被?乌庸拦住了。童怀满脸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怎麽了?”
乌庸神色凝重,道:“老大,权青这次的来信不正常,我们这次去危险重重,真的要带着姒仙一起去吗?他一个小孩子,出了事情我们怕是顾不上他。”
童怀穿上外套,仔细地整理好衣衫,坚定地说道:“姒仙是妖族,樊来说他身份不简单,带着他去或许能查到些东西。我会护好他的,而且他可不比我们弱。上次在百魔观中姒仙能量爆发的场面可不是一个弱者?能表现出来的。姒仙真正的实力,可能远比我们想象得大得多,谁保护谁还真说不准。”
乌庸听了,不再阻拦。童怀这才轻声把姒仙喊醒,然後温柔地抱着睡眼惺忪的小孩说道:“我们走吧。”
上车後,乌庸带着两条毯子,迅速丢给童怀,说道:“冷,盖着点。”齐雨在前面专注地开车,而乌庸却没?有坐到副驾驶上,而是选择和他们一起挤在了後座里。
童怀接过毯子,轻柔地给姒仙盖好,随後便望着窗外黑乎乎的夜发起呆来。但身旁那?股炽热且无法忽视的视线,显然不想让他安静地思考。
他无奈转头,对上乌庸的视线:“有事说事,你?看得我心慌。”
乌庸的脸上满是欲言又止的神情,表情中透着深深的担忧,问道:“你?和房冥到底怎麽了?你?只?告诉我们他不是厉台,骗了你?。老大,我了解你?的脾气,如果真的只?是这麽简单,你?不会把自己折腾得这般憔悴不堪。他不仅骗了你?,肯定还做了其他更过分的事。”
童怀把毛毯往上扯了扯,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分开就分开了,没?必要再提。”
乌庸明显不相?信他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目光坚定,步步紧逼地说道:“不必再提?可你?根本就放不下!把自己照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又是为了什麽?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天天喝这麽多咖啡到底是为什麽?”
童怀转头看向车窗外那?一片漆黑,口中说着不知是安抚乌庸,还是自我欺骗的话语:“会过去的。”
乌庸斩钉截铁地道:“你?过不去!”
童怀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索性用毛毯蒙住头,不再理会乌庸。
乌庸又说道:“按照房冥对你?像是对待大宝贝一样的性格,如果你?们两个真的吵架了,他也会一直缠着你?求原谅丶讨饶,可他居然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真的只?是骗了你?感情而已吗?不把事情解决,就不可能放下,你?都?快把自己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童怀给了一个堪称逃避一绝的回答:“我会好好想想的。”
实际上,他最近已经想得够多了,根本不想再去思考关?于房冥的任何事情。
房冥。
只?要提到这两个字,童怀都?感觉心里面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肉一样,疼得他几乎不敢呼吸,不敢再去回想。心中有房冥骗了自己丶害了厉台的怒火,可同时也有着满腔压抑不住的爱意。明明房冥骗了他这麽多,他却怎麽也恨不起来。
他唾弃这样是非不分的自己,讨厌自己没?有办法遵守身为灵师的责任,愧对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使命。
他只?能佯装他们两人?之间那?些缠绵悱恻的过往都?是虚幻的,努力将?记忆一点点放空干净,不留下一点会左右他决定的感情。他需要尽可能做到公正,完成一个灵师应该做的事情。
他不能和房冥有任何关?系,也不能原谅厉台的事。追根究底,他是不能原谅自己认错了人?,养出了恶鬼,因他而死的厉台并没?有真正地回来。
可他又忍不住暗自庆幸,还好房冥是五主之一的痴主,他们之间有矛盾丶有纠葛,但至少他们不是在对立面的你?死我活的关?系。
他不需要亲手杀死房冥,但却需要亲手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