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启推门而入,想说什么,但看到路时曼后,话卡在喉咙里。
"少爷。。。"楚启瞥向正捧着马克杯小口啜饮的路时曼,话音悬在舌尖。
季凛深抬眼:“需要重复?”
楚启的后背瞬间绷成直线,双手呈上牛皮纸袋:"季博常的骨灰已于今晨运抵,您看。。。"
“装个檀木盒子,送到我爸手里,他们父子情深,想必他会很开心的。”他琥珀色的瞳孔在说到"父子情深"时骤然收缩,仿佛嗅到血腥的兽类。
楚启点头:“那老太太那边?”
“你查完后,我会亲自去一趟的。”季凛深想到奶奶,冷意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少爷。”楚启上前将一个文件袋放在办公桌前,快步退出办公室。
关门声响起时,路时曼放下杯子,走到季凛深跟前。
她从两人的对话中获取到了重要信息。
季博常这个名字她有印象,因为这个名字太独特了,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独特。
“季凛深,那个季博常是你什么人啊?”路时曼第一次问他的事情。
季凛深垂眸,手指摩挲指节,沉吟片刻:“同父异母的。。。”
“哥哥。”这个称谓被他嚼碎了混着血沫吐出。
落地窗外飘来积雨云,在他眉骨投下浓重的阴翳,路时曼注意到他喉结在艰难地滑动,仿佛咽下的是带血的冰碴。
“他死了?”
路时曼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三次才完成吞咽动作,颈侧淡青血管随着呼吸突突跳动。
她听见他喉间溢出极轻的回应:“嗯。”
路时曼张了张嘴,带着几分疑虑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当初活埋你的,是他?”
季凛深垂眸冷笑:“之一。”
暴雨夜,铁锹,只能平躺的狭小木箱,众人恶意的嬉笑辱骂,令人窒息的黑暗。。。。
路时曼眼睛睁大,之一的意思是,当初活埋他的的还有很多人。
她盯着季凛深,无法想象他曾经究竟经历过怎样的黑暗和绝望。
“那。。你妈妈呢?”
“死了。”
豪门秘辛近在眼前,路时曼却丝毫八卦之心都没有,有的只剩下心疼。
“季凛深。。。。”路时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抱住他的头。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路时曼说完,又觉得这个安慰不太对,话锋转了转:“我死的不会那么快的。”
“也不是,就是,我很难死的。”
路时曼不会安慰人,她连自已都安慰不好。
季凛深将头埋在她的怀里,鼻尖浸润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是一种让他安心的味道。
“季凛深,那其他的人也死了吗?”
“还没。”季凛深声音闷闷的:“不过快了。”
路时曼轻抚他的后背,她现在终于知道大哥给自已的那份文件上,为何季凛深的手段如此残忍冷血了。
她当初就说的没错,每个人做事都有原因的。
路时曼低头,看着他的脸埋在自已胸前,吞了吞口水。
“季凛深。”
“嗯?”季凛深脊背微僵,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是安慰自已一切都过去了,还是劝自已不要残害亲血骨肉?
“你脸埋在我沟里舒服不?”路时曼说着将他的头又摁了摁:“应该很舒服吧?”
“可惜我自已埋不到,你的又有点硬,我还是改天去埋秦姣姣的吧。”
季凛深抬头,看她的眼神满是诧异、震惊、还有深深的无语。
阴翳的情绪瞬间被冲散,无奈代替了阴鸷。
他就知道,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去猜测路时曼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