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骊没心思看这几人争口角,淡淡插了一句,“你们先坐,我带孩子去看看姨娘。”
宋文砚忙说,“我陪你。”
清骊拦了一下,“我姨娘怕生,你还是在此和母亲与三弟说会儿话吧,我去去就回。”
宋文砚不愿,但也不想与清骊相违,便为难地应了下来。清骊得空儿,立刻带着孩子去了小香轩。
桦姨娘早就伸着脖子等了许久,远远地看见清骊和她身后奶妈妈怀里的厚包被,立即迎上去,“可算来了,天冷,快进屋。”
桦姨娘又清减了些,竟是比上次还要瘦,颧骨都突了出来,这场病终归是伤了元气。
进到屋里后,清骊先是让人将带来的五六箱实用礼品放好,又退了大氅,仔细感受寝房里的温度,不算太冷,看来上次借着二夫人的谱示威过后,也算有些成效。
桦姨娘将还在被子里包着的云漪接过来,“先暖和暖和,一会儿再打开让我好好看看。”
清骊看着眼前的祖孙二人,一时间颇有感慨,“姨娘,没事的,云漪身子骨长得好,现在抱出来就行。”
桦姨娘问,“不是说早产吗?”
清骊笑,“她长得快,刚百天,都会翻身了。”
“是吗,这可真是少见。”说着桦姨娘将云漪放在床上,慢慢打开被子,又道,“哎呦,长得怎么这么俊俏,瞧着比你小时候还要耐人。”
清骊嗔道,“姨娘这是有了新的就嫌弃旧的了。”
桦姨娘抱起沉甸甸的粉团子,“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我们云漪有福气,生下来就是嫡出的名分,姨娘可得多偏爱,等着以后借光呢。”
“姨娘,你快别说了,小心云漪以后养成骄傲自大的性子。”
“不怕,我们云漪一看就是做贵女的命,对了,云漪的百日宴可是过了?”
“没有,嫡母没说我便也没去问,外头东海战事未平,天气又冷,本也不想折腾了。”清骊解释道。
桦姨娘心想也是,“百日不过也无妨,云漪天生福相,定能一生顺遂。”
清骊心想:是啊,与命相争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能让生自己的和自己生的过得好吗,现在也算完成一半了,以后无论自己如何,云漪都会有人护着了。
又闲聊了会儿,清骊照常遣光了下人,对桦姨娘说,“娘,我还是想劝你……”
清骊平时是不敢叫桦姨娘为娘的,因为吴氏不让,更因为桦姨娘斗输了后向主母低头示好,勒令清骊不准叫娘。
这次她又开口叫娘,桦姨娘当即变了脸色,“清骊,你这孩子怎么变得爱钻牛角尖了。姨娘早就信命了,说句难听的,若是有一天你在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只要你父亲不同意,我也不会踏出沈家一步。”
清骊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幻听了,接着脑子里的绷紧的弦线啪的一声断开。
“娘,就算我想了各种办法让您好过一些,您又能舒服到哪里去?只要在这沈府里,您就是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您也不必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您这身子我看在眼里,若是过得好为何日渐虚弱?”
桦姨娘抱着孩子一扭身,“你别管,我愿意这样。”
清骊跪到她脚边,双手抓着她的裤腿晃,“娘,您相信女儿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可以让您脱离此处牢笼过得更好。”
“你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是要将我接去国公府吗?”
桦姨娘语气满是质疑,又说道,“你也不过是人家娶回去的媳妇,眼下正等着转为嫡出一脉,若是我现在去了,你让别人怎么说我,又如何议论你?到时一层面皮都不够给人扒扯的!”
“我不怕,姨娘,只要您敢跟我走,听我的安排,我就一定让您安享晚年。”
“你这孩子听不懂话是不是,不要逼我,清骊,姨娘再说一遍,这世道,女子的名声大过天!”
清骊定住,缓缓出声,“娘到底是怕你我被议论,还是怕我父亲或是整个沈府被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