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会有这样残忍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冽儿这孩子,自那之後,就变得……”
老夫人想了半天,想出一个词。
“封闭。”
她道。
陆染轻轻点头,她也有所感受。
“说了你都不敢相信,从事情发生的当下,到葬礼现场,到此後的多少年,他一滴眼泪也没掉过。後来,他妹妹也意外去世,他也是一样,全程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哦对,倒也不是他亲妹妹。”老夫人解释道,“冽儿父母出事时,已经是离异状态。他妈妈很快又嫁人,继父带着一个女儿,比他年纪小点儿。”
“他继父因为工作的关系不怎麽管教,经常住在别处,这个女孩便由沈家在照顾。後来,这女孩意外去世,他继父怪罪他,也怪沈家,不再和沈家来往。”老夫人道。
陆染一下子接收到这麽多关于沈冽的信息,有些难以消化。
但这些对于老夫人而言,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时间把一切都吹淡了,像褪色的照片,画面旧旧的,颜色浅浅的。
因为都过去了,所以讲得轻松,老夫人把自己都讲困了。
见奶奶已经困得眼皮打架,陆染捏了捏被角,轻声哄道:“奶奶,睡吧。”
老夫人拍拍她手,睡前喃喃道:“别怪奶奶,也别怪你妈,奶奶是为你好,为了冽儿好,为了你们好……”
看起来,老夫人虽然坚持这门婚事,却因为爱着孙女,也有一些心理负担。
陆染关上床头灯,轻手轻脚离开。
出来後,在门口吐出一口长气。
回到二楼,在宽阔的楼梯口,陆染脚步慢慢地停住了。
窗外圆月高悬。
她想起来晚上,男人望月的凄冷背影。
和捂在她眼睛上,寒凉的手心。
这一切,与“他没有掉过一滴眼泪”这句话,重叠,交织。
掌心的凉,不再是表象。
此刻,渗进了她的心。
陆染渐渐湿了眼眶。
视野里,光斑交错,月亮忽远忽近。
近的时候,仿佛要从天上掉下来,把她压倒。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为什麽,她会如此地,为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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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姜半途改主意,要回去睡公司宿舍。
沈冽送完他,才回到自己家。
刚在沙发上坐下,朋友陆尘打来电话。
沈冽边接电话,边找了个花瓶,装上点水,把白天未婚妻送他的那一枝白玫瑰插进去。
“我打听到我妹的住址了,我外婆把一处旧房子给她和我爸住了。”
陆尘道。
“地址发来,我去找她。”
沈冽直爽干脆。
陆尘在那头叹了口气,“谢谢,沈冽,这麽麻烦你。”
“客气什麽。”
“後面还要拜托你帮我多照顾她。”陆尘道。
“我会把她当自己亲妹妹照顾,放心。”
沈冽没有半点犹豫。
“你知道,我外婆恨透了我们一家人,所以给他们住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房子,还要麻烦你给我妹妹重新找个住处,回头我把费用转给你。”
陆尘说。
沈冽道:“我楼下的房子正好空着,给她住吧,费用全免。”
“……谢谢。”
“再说就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