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实在是有点奇怪,他从没有在家里面允许过谁同住,更没有允许谁踏入他的私生活。
虽然这只雄虫进入他生活的原因是无法避免的,他的的确确是需要这一只雄虫。
可是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本能和理性好像在打架。
珀兰斯拿起自带的手帕,垂眸敛住眼里的神色,擦干净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副金色边框的眼镜。
指尖轻轻触碰着镜框,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像是某种疼痛的节奏,与他抽痛的胃共鸣着。
眼镜没有度数,是平光镜。
但是珀兰斯一直都有戴眼镜的习惯,就好像戴上了一张面具一样。
重新戴上眼镜之后,珀兰斯又重新戴上手套,走出卫生间,穿过走廊,本来想重新回到刚才的会客厅里面,但是路过大厅的时候,却在大厅出口被挡住了。
“珀兰斯,真是,好久不见。”
离珀兰斯三步之遥,贝克伯爵手里面端着一杯红酒,好像非常“意外”地看到珀兰斯一样。
贝克伯爵正值壮年,银灰色的短发显露出时光的沉淀,他嘴角常挂着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然而,在这副慈眉善目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对异常锐利的眼眸。
透露出商人特有的精明与算计。它们仿佛无时无刻都在衡量世间万物的价值,完美地融合了贵族的高贵气质与商人的逐利本能。
作为一位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的精英,他有着对利益精准而冷酷的把握能力,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找上珀兰斯——这个早就已经和他翻了脸的雌子。
见到贝克伯爵的一瞬间。
珀兰斯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
看到贝克伯爵,他好像又回忆起了当初大庭广众之下的那一个巴掌。
可,要深究起来,又不仅仅是那一个巴掌了,是很多东西。
是珀兰斯在童年的时候被藤条抽打的小腿肚——打在小腿肚上更痛,更不容易被看见、更加的体面。
也是珀兰斯因为一些很小的错误,甚至是餐具和盘子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都会被惩罚。
关在房间里面,把房间门锁上,一整天或者两天都不允许吃东西。
会有仆人根据贝克伯爵的命令,把年幼的珀兰斯按到水里,再扯起来,再重新按到水里,不断的呛水,不断地窒息,不断地重获空气,又重新被迫窒息。
这就是被贝克伯爵的规矩,规矩是最重要的,一旦触犯,那就是剧烈的惩罚和疼痛。
下一秒,珀兰斯知道自己脸上露出来嘲讽的神情:
“真是大费周章啊,贝克伯爵。”
此时此刻,珀兰斯露出了难得的锋利锐利的一面,面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雄虫,他连雄父都不愿意叫。
前段时间,莱茵集团的股价下跌了好几个点——因为一个传言,或者说一个小道消息。
莱茵集团真正的掌权者珀兰斯,身体状况其实远远比不上外界传言的那般好,信息素排异症是无法治愈、延缓的,甚至他可能活不过五年。
而最先散发这个消息的,恰恰是从贝克伯爵府传出来的。
这种手段甚至都不能让珀兰斯放在眼里,可是就像在路上被小虫子咬一样,只会让人觉得烦心和厌恶。
“你还需要好好修炼啊,珀兰斯,我的孩子,”
贝克伯爵和善地笑了笑,
“看看,心里想什么,竟然能露在了脸上,难道我以前是这样教你的吗?”
“教我?”珀兰斯低声重复了一遍,又冷着脸说,
“我用不着你来教。”
“别这样,亲爱的珀兰斯,不要像小刺猬一样浑身带刺,这可一点都不乖巧可爱。”
贝克伯爵走进了一点,他笑着看向珀兰斯。
“都怪你的雌父走的太早了,所以才没有教好你,竟然把你生成这样。”
珀兰斯扯了扯嘴角,晶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漠:
“听你说这几句话,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恕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