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婷是自已一个人开车出门的。
不能让别人知道陆铭是她儿子,所以这个头七别说大张旗鼓了,就连要好的朋友都没告诉。
刚驶出小区,顾城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雨婷,实在抱歉。”
他的声音很小,隐约能听到那边的欢声笑语,为难道:“大过年的,我这边实在走不开,你看……”
“无所谓,本来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陈雨婷讥笑道:“你快好好在家陪老婆孩子吧!”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过年。
毕竟快50岁了还没结婚,父母很久之前就已经对她失望透顶。
再大的公司董事长,回家也要因为这种事情被唠唠叨叨。
还有那些亲戚,表面上恭恭敬敬,可是背地里的话不知道有多难听。
“有钱有势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男人要,等将来眼睛一闭两腿一蹬,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十几年前回家过年,陈雨婷偶尔在卫生间里听到这样的话,自那以后就基本不回家了。
不是不孝,而是眼不见心不烦。
至于让顾城章陪自已过年,她很早之前就不奢望了,今年也不例外。
毕竟那是有家室的男人,老婆给他生了一男一女。
小女儿今年上高二,大儿子已经大学毕业,目前就在锦绣集团实习。
听说今年春节,还把大学时候就认识,也感情一直很好的女朋友带回家里。
那顾城章就更不可能陪自已了。
陈雨婷忽然觉得自已很可怜,但是能怪谁呢,都是自找的。
“我……”
顾城章还想说什么,但是陈雨婷直接挂断了电话。
元城东南沿海地区的发达城市,外来人口占一半左右,打工人基本都提前回家过年了,今天又放假,平常人来车往的大街就忽然变得冷清下来。
陈雨婷沉默着开车,出了城区之后,又行驶了二十多公里,她就来到了公墓的墓园。
山顶风水最好也是最贵的地方,陈雨婷刚蹲下身子,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雨倒是不大,但她没带伞,很快就湿漉漉的,有水滴顺着头发不断滴落。
气温骤降,但是没有陈雨婷的心冷。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墓碑,上面只有“阿铭之墓”四个字。
没有姓氏。
因为陈雨婷觉得陆振笙都不认这个儿子了,何必又死皮赖脸的留着。
也没刻立碑人。
因为陈雨婷不能被人知道自已有儿子,也觉得自已不配当母亲。
她打开保温盒,从里面取出餐食放在了墓碑前。
有心想说点什么,但是陈雨婷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已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很多事情,儿子心里比谁都清楚。
自已道歉没有任何意义,解释又苍白无力。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她这个当母亲的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衣服都湿透了,陈雨婷这才踉跄着起身。
回到停车的地方,她从后备箱里拿了黄纸和纸元宝出来。
东西很多,一个人抱着有些费劲,但陈雨婷还是费力来到专门焚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