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狄琛看到沙发上那团佝着背的身影,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他慌不择路地把客厅的灯全打开,灯一亮,自然就看到那只岑宴秋这段时间出入常随身带着的公文包。
是岑宴秋回来了,不是进贼了。
狄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走过去,迟疑地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怎么又回来了呢?”
触碰到皮肤,他被冷得一缩。
岑宴秋像是一根插在雪地的木棍,鹅毛大雪一层层地落在上面,逐渐垒出一个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形态。罩在他身上的大衣外套冻得发硬,湿湿的,碰一下手都要结冰。
“再不回来,他们一天能替我安排三场相亲。”岑宴秋讥讽道。
林景宜的想法往往代表岑沛铨的意思,和他同龄的富家子弟,基本从小定了娃娃亲,要么初中高中就有家世相当的心仪对象。
他这样的反而少有。
世家联合,不过是期望一加一大于二,岑沛铨已然坐到首富的位置,可谁不想更进一步,一辈子待在云端不下来?
狄琛的手带着一股热乎乎的气息,柔软而温热,他伸手的那一刻,岑宴秋配合地将脸颊挨过去,贴了没几秒,戒断似的强行抽离。
林景宜白天说的话并非毫无作用,就像喉咙里卡了根鱼刺,顺着水咽下去了,喉咙里仍然有一种令人不适的异物感。
他看着狄琛漆黑圆钝的眼睛,慢慢地皱起眉,意识到了什么。
狄琛不在意这个。
不在意他有没有跟别的女生见面,不在意他是否背负着联姻的职责,或者是否已经有了联姻对象。
他的眼神总这么平静懵懂,就算岑宴秋下一秒对他说“我杀了人”,他也会不假思索地问他要不要自首。
而不是问为什么,问他杀的人是谁。
这不是一个好的比喻,岑宴秋心想。但他还是说了,“狄琛,你的戒指呢。”
“什么戒指呀?”狄琛迟钝地眨眨眼,最近他的反应速度没由来地变得很迟缓,客厅开了地暖,可比起卧室还是冷一些的,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岑宴秋举着右手,故意发难地攥住他的手腕抓得他有点痛:“你送了我戒指,为什么自己没有?”
“我没有戴戒指的习惯……”
“那我就有了?”
岑宴秋冷笑一声,抬眼时,薄薄的眼皮压出一道褶,配合着狭长的眼尾,很刻薄冷漠的样子。
“你以为我很想要,很稀罕吗?拿这么个不值钱的小玩意敷衍我,是你的爱太廉价,还是我在你眼里压根不值一提,配不上一对正儿八经的戒指?”
每一个字都很尖锐,直直往狄琛心坎上扎。
就像那句不知在哪看来的话,“彼此相爱的人,却都很擅长让彼此痛苦”,和岑宴秋在一起,他时常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