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透着十足可怜劲的狗眼,方舟没忍心再夺他口粮,拱起身喂给他更多。
人本性贪婪,诺亚也不能免俗,内心的欲。望并未就此满足,反而似野草般不断生长,蔓过他的理智,驱使着他渴望更多。
箭在弦上,却被方舟无情制止,“明早我有采访,不想折腾太累。”
诺亚懊恼地闷哼一声,迫使自己再度起身离开。
临进浴室前,方舟回过头问:“明早有空麽?”
“怎麽了?”
“你还记得谢桢麽?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吃早饭?”
你?我们?内外可分得够清楚的。刚扶正的醋缸又开始摇摇晃晃。诺亚心底恼意暗生,面上却仿若一汪静水,没表露出丝毫情绪波动。
方舟全然不觉,自顾自继续说:“谢桢刚搬去了江城,以後或许会经常往来,希望你能好好跟他相处。”
诺亚只觉身上所有的血管都淌着酸醋,埋怨的话没能忍住,“可以有武岳,也可以有谢桢,我觉得我没有立场约束你,也没有理由要求你专一。我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我跟他们和睦相处,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方舟始终没能理解他今晚气恼的缘由,琢磨了一会儿他的话,又估摸了下时间,笑问:“方才谢桢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刚巧被你撞见了?”
诺亚闷声不响。
方舟忍俊不禁,“怪不得待我那麽凶,原来是在惩罚我呐。”她身姿轻盈地走上前,拿舌尖舔了下他的唇,皱着眉吸气,“呀,真酸。”
诺亚气鼓鼓地将她推开,心中暗恨:自己的恼怎就成了她的调味剂了?
见他皱着鼻子急急喘息的气恼模样,方舟怕自己玩过火,真把他给气走,忙解释说:“谢桢公司研发的疫苗産品想进军大陆市场,刚在帮他顺明早的演说词,他中文没那麽好,语言还是得多练,不练就生疏了。”
鼻侧的褶皱熨平了,眉间还留了些,方舟上手抚开,笑问:“真有这麽在意吗?吃醋吃成这幅样子?”
此刻诺亚的嘴,比曾经的方舟还硬,“谁有闲心吃你的醋了?”
“何诺亚,”方舟把住他的肩,神情认真严肃,“在你之後,我没有过别人,我也不想有别人。你这不安的心,可不可以收起来了?”
她说得实在郑重,诺亚怔住,有那麽一瞬,他几乎就信了她。但隐隐作痛的心,提醒他过往的伤痕,他依旧不敢把她的话当真,只笑说:“谢谢你肯花心思哄我。”
方舟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凑上前,压低声询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诺亚在暗自冷笑:看来哄他只是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可即便不信,他依旧乐意被她这麽哄着。
“我怕会耗到太晚。还是明早再见吧。”
可到了次日清晨,等待方舟的唯有一条冷冰冰的消息:[有事先回了。]
临近中午,等手头的事务妥善料理完毕,该见面的人见过之後,方舟这才给爽约的人拨去了质问电话。
除却约定的周三丶周日这两个特殊的日子,平日里,方舟发出的另外邀约都被他无视,电话也一概拒接,可今日,他竟大发慈悲地接听了。
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广播提醒登机的背景音。
“在机场?”
“嗯,中午的航班,得回去一趟。”
“现在不用私人飞机了?”
“卖了。”
“你资金周转困难了吗?”
“没。碳排放量太高,不环保。”
方舟莞尔:“你什麽时候开始这麽有环保意识了?”
“人当然会变。”
方舟微怔,一时不知该怎麽接话。
“斯图没有直飞航班,不会不方便吗?”
“我现在长居法兰。”
每句问话他都答得简短,语调透着一丝淡漠和疏离,似是不愿跟她做太多交流。这种被他刻意拉开的无形距离感,让方舟隐隐不安,担心自己可能已经将这场游戏玩脱,吓跑了唯一的玩伴。
“什麽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久到方舟几乎开始疑心,他这趟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幸好,她最终得到了期望的回答:“我尽快。”
他再不像从前那样,热切地找寻新话题,也不过多解释,只固执地保持静默。
方舟不得不开口:“有时间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
“怎麽,要查岗吗?”
“怎麽,你不经查吗?”
听得电话那头一声轻笑,方舟心中的忐忑烟消云散。
“好,我尽量每天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