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内,乱作一团。
云贵人受伤不轻,血流的到处都是,看着都吓人。
徐太医处理着伤口,略带庆幸地说道:“幸亏女子气力小,陛下出手又及时,这才没伤到要害,不然臣真救不了”
说完开好了方子,急匆匆去取药去了。
皇后娘娘,淑妃,贤妃都被吓得不轻,也全都告辞了。
寝殿内一片静谧,云娇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脖子上缠着一圈圈的布条,隐隐地有血色透出。
赵君临坐在床沿上,心有余悸地看着已经疼晕厥过去的云娇。
他在战场之上,什么场面都见过。然刚刚的那一瞬间,他紧张得差点手抖脚软,心跳都漏跳了几拍。
幸亏他反应够及时,也幸亏她力气小。
要是他的妖后真死了,那他这辈子,该找谁讨债去啊
从承乾宫走出来时,赵君临心里茫茫然的。
他没坐车舆,只是在暗夜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走着。
偌大的宫苑灯影瞳瞳,不知不觉,他竟又走到了金水河畔。
对面的工地上,依然不舍昼夜地忙碌着,梦中的摘星楼,已经初具雏形,想到了往昔摘星楼上的红绡帐暖,赵君临只觉得眼睛热辣辣的疼。
他冲着秦臻招招手道:“酒”。
秦臻叹了口气,无奈从腰间解下一壶酒。心里叽咕着,自从小白脸来了北胤后,皇上这酒瘾就很少犯了。没想到今日又犯了。
看着赵君临仰着头,把酒当水一样灌。秦臻真不能忍。
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啊。
他向来直肠子,也不管赵君临爱听不爱听:“云贵人,她心里既没有皇上,皇上又何必念着旧情。直接问她,奸夫是谁,她那么娇气,受不住几次刑的。”
“怎么,戴绿帽还能上瘾的?”
赵君临拎着酒壶,半晌无语。
前生之事,渺不可追。
他却时不时地要把往事咀嚼一下,妄图从残渣里面嚼出一点点甜来。
其实,妖后远没有前世那般带劲了;他也远没有前世那般,迷恋妖后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都放不下。
只要一想到前生的那些事,他内心就一抽一抽的。
以前他看话本子,总会笑那作者太煽情,动不动就生死相许;也很难理解一个人,怎么就没出息到,为了另一个人,把最宝贵的生命,都舍弃掉。
这世间万紫千红,怎么就只取一瓢了。
不过是,条件差,见识少,选择少罢了。
等自己遇到妖后时,他才知道人永远不要去嘲笑别人。
前一世,他癫成那个样子,别人看他时,也是笑话一般吧
赵君临半倚在假山上,自言自语道:“朕也不知为何,总是放不下。”
“或许是因为上辈子,朕栽在了那人身上;也或许男人,总是喜欢追求新鲜和刺激。”
“倘若前世,朕的妖后温良贤淑,对朕百依百顺,哪怕她是倾世美人,说不定时间长了,朕也会索然无味了。”
"坏女人的魅力就在于,能时时刻刻调动人的情绪。让人一会上天,一会入地。起起落落,跌宕起伏,你永远不确定,下一刻的惊喜是什么,也分不清前方是晴空还是深渊"
“这后劲可太大了。”
秦臻不解地撇撇嘴:“明知道她是坏女人,皇上还念念不忘。这不是纯粹有病?”
“这世间女子,阿娜多姿。有温柔多情,有清新可人,有呛口小辣椒,有贴心解语花,只要皇上想要,什么样式的女人都有。何必一棵树吊死了。”
“就你没病?”
赵君临瞪了他一眼,将酒扔到他怀里道:
“这烧刀子酒又辣又劲,喝一口,人天灵盖都给掀翻了。”
“朕那里那么多好酒,你不拿,揣着这破玩意,不也病得厉害。”
两人穿过花树,沿着宫道慢慢回着。
皇上迟迟未归,归来时,满身的酒气,披着一身风霜。
江隽一见,就知道后宫出了事情。
他心里忐忑,惟恐是江妍服侍不周,不小心又惹到他。
忙旁敲侧击道:“陛下,现在才回,可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赵君临欲言又止,一肚子的苦水简直无处诉。
他该怎么说,说自己头上有大草原?
他这样骄傲的人,哪怕是牙被打掉了,也只会往肚子里咽。怎好意思,自揭己丑呢。尤其是在江隽这样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