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失去耐心,语气平直地重复一遍,“三息之内,我不介意与她同归于尽。”
“三,二。。。。。。”
“好。”
玄伦当即吩咐下去,让穆言去禁阁提人。
一旁的薛老太太受不了刺激,一头栽倒在地。
杨臻视若无睹,“玄伦大人,以您一惯行事风格,事後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联络九州军机,再派玄甲卫一路追踪。但属下劝您一句,别做徒劳无功之事。”
“否则北境王妃貌若天仙,属下不保证中途会不会对她做出什麽。”
面罩之下,杨臻面无表情。
玄伦却是眯了眯眼,尽量稳住心神与之周旋,“是麽,听闻这世间,惯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话是对杨臻说的。
玄伦视线对上的,却是薛窈夭。
“便是王妃再貌若天仙,阁下心仪之人,乃是曾住东阁的孟氏姑娘,又怎会轻易思变,见异思迁?”
後面这句话,玄伦虽带了试探之意,却几乎已经笃定了。
否则无冤无仇,此人何至于穷凶极恶。
他希望自己猜错了。
然而夜色下,杨臻目中有一瞬讶色闪过,但也仅仅是瞬间,他便恢复死水无澜,也并不开口否认。
霎时间,玄伦从头凉到脚。
世人铤而走险,无非是谋财取利,只要不是仇杀,就都有得商量。
但若真是为复仇而来,那就麻烦多了。
况且这人明显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怕玉石俱焚的亡命一类。
也是伴随“曾住东阁的孟氏姑娘”,感受到身後持刀人身子一僵,薛窈夭便知玄伦是在提醒她,杨臻是“谁”。
继曾经流放路上,从背後射来的暗矢被穆言以匕首击偏。
这还是头一次。
薛窈夭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威胁。
她心跳极快,脑海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人必然恨死了她,更恨死了江揽州。
可惊惧与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已给我服毒,可能将刀放下?”
二月初。
足足一个月时间,不是没机会从中斡旋。
“我乖乖……跟你走就是了。”
杨臻:“别想打任何主意,北境王妃,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事已至此。
玄伦终于明白,自家主子做事为何向来不留馀地。
对于任何敌人,要麽忍而不发,要麽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也正因这份决绝狠戾,太多人惧他怕他,同时也恨不能将他拉下地狱,要他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的人,足够狄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
再有尊贵的皇嗣和王爵身份,不愁天下人不敬畏臣服。
可玄伦也曾听说。
爱是世上最强大可怖的武器。
它能让强者软弱,屈服,心甘情愿低下高贵的头颅。
而他若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挽回局势,将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