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寧夜晚寧靜, 鈷藍色裡碎亮的星光透扯,伸展的枝莖茂盛喧揚。
江梟肄走得很慢,顧意弦被抱在懷裡, 他的左手在她肩胛骨下, 手指紳士的捏成拳收於左腋一寸往上的敏感位置, 強健的臂力穩固重心。
爆棚的安全感隔絕紛雜,她雙目閉合, 側臉貼在他胸口, 一隻手輕輕攥住他的衣領, 指尖能感受溫熱面板與鼓動脈絡。
下了遊覽車,迎著月光到主樓門口。
蒲甘在門口等候, 看到此情景, “四哥, 這......”
他話沒說完, 就被裴瑞拉到一旁捂住了嘴巴。
“叫人準備洗漱。”
極輕沉靜的聲音。
江梟肄跨進大門, 電梯,一直到南面的房間,全程面無表情。
只有顧意弦聽到他埋在表皮之下鈍感有力,頻率超速的心跳聲。
門被開啟, 天鵝絨的窗簾還未拉下,花圃的燈不多, 大量稀薄的光線魚貫傾瀉在房間裡。
他側了側頭,她透過睫毛的縫隙看著他利落凌厲的下頜線,閉合的嘴唇, 彷彿能聽到月光在他頸窩流淌的聲音。
接著他緩步走到床邊, 躬身將她輕放,落在她臉上的目光寧和柔軟, 他駐足了許久才離開。
再進來的人也輕手輕腳,尚嫻和女傭幫她換衣服,細緻地擦拭手腳面板,卸妝洗臉,抹護膚品,梳理捲髮。
繁複步驟完畢,兩長一短的敲門聲叩響,沙沙腳步,清幽的花香散開在床頭。
燈熄,輪廓深濃,深夜靜謐。
顧意弦掀開薄被,拈起花瓶裡那朵新鮮的紫玫瑰,走向陽臺。
窗簾撩起一寸,溫室的燈澄明,她有瞬間的沉溺,表情逐漸變冷淡,眼底的情緒難以捕捉。
約莫過了五分鐘,顧意弦躺到貴妃椅,把手機裡黑名單的號碼拉出來,撥通電話。
顧檠接得很快,語氣激動,“小弦,你終於肯給我回電話了。”
她旋轉無刺的花莖,眼底漠然,語氣細柔,“哥哥,我已經取得了江梟肄的信任,我們簽訂了僱傭合同,明天他可能會用萬小弦的名字公佈一條訂婚訊息。”
沉默半響,他啞聲問:“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嗎?”
躬身入甕,借勢造勢,謀局,做局,方能破局。
“江梟肄設計的,我只不過是入了局而已。”
一些畫面閃過,顧意弦低頭看著花瓣,但她確實心軟了,甚至被迷惑,若不是......
她斂去情緒,“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衝動,譬如像今天與他爭搶那塊地。”
顧檠摩挲菸斗柄的刻字,“他能拍我難道不行嗎?”
他頓了頓,“你不覺得自己與他太過親密了,比對我......”
“那是演戲,逢場作戲啊。”
——就像現在一樣。
顧意弦勾唇,笑意未及眼底,“但哥哥又與他不同,我仔細想過了,我們才是聯絡最緊密的人。”她繼續混淆概念,意味不明地說:“我很想念麓湖,等結束一切才能有新的開始不是嗎?”
想念麓湖,新的開始,顧檠聽懂了,顧意弦態度的轉變讓他喜不自勝,“小弦,你真的願意給我機會?”
她語氣很輕,“等我回家。”
他的黑眸浸滿笑意,清冷的嗓音異常溫柔,“小弦,這麼多天,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等你回來,我——”
“我知道,”顧意弦笑著打斷,眼裡不耐,她用指甲劃椅墊,“哥哥說這些不如想想怎麼配合我,加快程序,我才能回家呀。”
“好,聽你的。”顧檠的語氣寵溺,想到什麼,酸意十足地說:“男女有別,不要和江梟肄太曖昧,好好保護自己保持距離。”
“當然。”
她回答的太快,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只是訂婚訊息,沒有宴席儀式?”
顧意弦肯定道:“協議而已,不需要那些。”
“小弦,你想怎麼樣都可以,”顧檠低聲叮囑:“絕對不能辦宴席儀式,這是底線,答應我好嗎?”
她譏誚地挑眉,“放心,我的心裡容不下別人。”
——自然也容不下你。
結束通話電話後,顧意弦與朱可發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