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性子本就不是機敏的，否則不會遇到小兒子的事情，就顧頭不顧腚。
眼見著十四阿哥這個眼神，她有些心疼，還有些慌亂。
侍奉康熙將近三十年，她曉得康熙的脾氣，最厭宮妃生事端，也不喜宮妃插手皇子皇女之事。
這也是她忍了四個月，沒有親自出面給十四阿哥求情的緣故。
那是皇上的兒子，是賞是罰，只能皇上獨斷。
就算是生母，也沒有資格質疑。
可看著十四阿哥可憐兮兮的模樣，她心肝肉都疼了，實不知怎麼拒絕。
她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行事最是方正，平日裡也愛管教約束十四阿哥。
她雖嘴上嫌棄四阿哥多事，可心裡也明白四阿哥對十四阿哥還算有兄弟情義。
有些緣分，不必勉強。
到了值房，再沒有旁人了，四阿哥就對九阿哥跟十二阿哥道：“今天哥哥謝謝你們了……”
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心裡暖呼呼的。
太子妃聽著，也曉得其中有事故，否則德妃不會出東六宮，四阿哥與九阿哥等人也不會去阿哥所。
至於德妃那裡，會怎麼選擇呢？
應該還會斂到她自己身上吧？
德妃搖頭道：“那是大阿哥跟太子，四阿哥行事謹慎，不會跟皇上對上的……”
反正現在才中午，還有半天的功夫。
這兩個弟弟，一個面熱心熱，一個面冷心熱，都待自己甚好。
他立時轉身，大踏步離開。
四阿哥垂下眼，避開德妃的視線。
見了德妃的反應，十四阿哥沒底了，放開九阿哥，去扶德妃的胳膊，哽咽道：“嗚嗚，汗阿瑪本就惱了兒子，這回要更不喜兒子了，如果太子爺這時候落井下石，那兒子不知道要禁足多久……”
這是位實在哥哥。
四阿哥想想也是。
“這也怨不得汗阿瑪，是兒子不爭氣，愛之深、責之切，在兒子跟十三兩人中，汗阿瑪原本更看重兒子的，就算十三先當差兩年，兒子先頭也不擔心被他落下，因為兒子文武功課也是得了汗阿瑪讚的，現在兒子沒底了……”
混賬東西，怎麼敢？
連招呼都不打，眼裡壓根就沒有她這個生母。
被生母不喜厭棄，曾是四阿哥的心病。
十四阿哥前頭，不僅有太子跟大阿哥，還有四阿哥這道門檻。
這是生母麼？
這是仇人吧？
四阿哥無法自欺欺人。
九阿哥道：“妃母領著也不行麼？誰敢仔細檢視？”
現下，或是太過失望，竟是豁然開朗。
十四阿哥眼中滿是野心，道：“兒子是幼子才好，汗阿瑪還年富力強，前頭的阿哥都大了，子已壯、父未老，總要對上，等到前頭的兩敗俱傷，讓他老人家失望了，汗阿瑪就會念著小兒子的好了……”
如此一來，德妃出面求情，就不用惦記著拉扯旁人背黑鍋；德妃拒絕出面求情，那母子生了嫌隙，也不用擔心她們抱團記仇了。
這宮裡處處都是眼睛跟耳朵。
德妃曉得他的性子，他也曉得生母的行事。
九阿哥擺手道：“您外道了，平日裡您照顧我們，我們也沒說謝啊！”
他可還記得小湯山買地之前，四阿哥不僅拿了分家銀子，還將孝懿皇后的遺贈都拿出來了。
九阿哥覺得氣氛不對頭了，躡手躡腳地推了四阿哥一把，指了指大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