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父有諭,卿等直入西內面稟~!”
早就候在宮門處的黃錦沒有二話,在見到寧玦後便直接將眾人帶往了西苑。
一切乎尋常的順利。
望著遠處的御橋,寧玦的心情愈激動,直到踏入殿閣之中。
寧玦才現連今日的嘉靖都特意換上了一身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唱贊罷後。
嘉靖饒有趣味的看著寧玦。
“寧卿,又有何本要奏?”
寧玦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那句他早就在心中排練了無數遍的臺詞。
“臣都察院監察御史寧玦,奏請陛下,廢海禁,廣設市舶,盡取海利與西洋!”
原本寧玦以為,等待著自己的,是嘉靖的勃然大怒。
卻不料嘉靖卻是抬眼望向了寧玦身後的閩人。
“卿等,可附議?”
寧玦聞言一怔。
嘉靖這意思,是要直接內閣廷議而後奏批施行了?
“臣兵科給事中舒汀,參,都察院寧玦!”
此話一出,陳九德、周亮等人亦是紛紛跪倒在地。
“陛下,祖宗之法不可廢啊!”
“海禁萬不可絕,我閩人苦倭寇久矣,朝廷焉能放任倭寇入關而來!”
“臣父便是死於倭寇之手,秉憲欲行開海,臣萬不敢苟同啊!”
“……”
這些閩人言官的言辭雖不如以往那般激烈,但是已然無比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們不同意開海!
寧玦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的這些言官。
而此時嘉靖臉上的愕然絲毫不亞於寧玦。
“周尚寅,你……”
此時寧玦的心中不是憤怒,而是愕然,明明那個要與自己一同上書的人就是周亮。
在場的這些人,那日有哪一個不是喊打喊殺。
寧玦不知道他們為何忽然變了心性。
周亮叩頭在地,雙眼通紅,淚珠不住落下,嘴裡喋喋不休的是其父如何慘死於倭寇之手,卻是不敢與寧玦對視分毫。
寧玦近乎脫口而出。
“你tm這會想起你爹來了?!”
“寧玦!君父駕前,對子罵父,你還有半點人子之禮嗎?!”
周亮的眼眶通紅,死死的盯著寧玦。
他自己老爹究竟是不是死在倭寇手中,又是為什麼死在倭寇手中,周亮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陶家的船,見不得光,而他們現如今都在這一條船上。
周亮自幼苦讀聖賢書,在不影響家人時,他可以毫不猶豫的為了天下人去死。
但是當面對天下人與家人二選一的時候,周亮的選擇依舊是自己的家人。
開了海,閩人會獲利,不需要再過著提心吊膽的生活。
但是這一切,明顯不符合陶家的利益,陶家,或者說是陶家背後的那頭幼獸並不想如此赤條條的站在光天化日之下。
只是他們與陶家的秘辛,寧玦並不知曉,寧玦知道的,看到的,只有他們臨時反水,背刺了自己。
或者說,背刺了天下人以及他們的族人。
“朝廷一日不開海,東南的倭亂便一日不會停息,你周尚寅清清楚楚,何故裝傻?”
周亮低著頭咬著牙咆哮道“倭亂起便要開海,有朝一日,刁民亂政,我大明難道也要將祖宗社稷拱手相讓嗎?!”
寧玦還沒反應過來,嘉靖卻先開口道
“那朕這便旨,再選精兵十萬,隨朱紈南下平倭寇如何?!”
聽到這裡,周亮等人的頭重重的叩在了地上,無不聲音哽咽道
“君父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