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黛溫聲細語:“牛山村是個重要線索,我一定要去。你想想那些姑娘,想想她們受過的罪,你甘心嗎?”
翠蕪果斷地搖搖頭。
沈青黛繼續溫言道:“她們受過的罪,不能白受,總要有人替她們討回公道。你想不想,出份力?”
翠蕪義正詞嚴:“想。”
沈青黛點頭:“這就對了,眼下,我就要去查探,只要你在後方守好,就是最大的幫忙。”
“我們已經封鎖了訊息,留行門不知我們已經查到蠱毒之事。我們這次名面上只是去散心,不會有什麼危險。何況留行門剛出了這樣的事,躲風頭都來不及,不會主動找上門的。”
翠蕪終是不放心,連夜收拾了金絲軟甲出來,又備上一張改裝過、便於操作的小型神機弩,還有前陣子研製的百花針,這才安心睡去。
不覺五月天,出了府門,便聞到空中飄散著清甜的槐花香。
街頭巷尾處一串串瑩白高高掛起,如雪堆枝頭,晨風搖曳中,碎玉般紛落,飄入碧波春池,晃動著一池舊夢。
早年還未回忠勤伯府時,她便與孃親生活在莊子上。
一開始,她們在鄉下的日子是有點清貧。
那時孃親忙著帶領大夥紡織、種植草藥,她沒人約束缺乏樂得逍遙,整日在鄉野間遊蕩,泥塘裡打滾,到處惹是生非。
慢慢地,大夥在孃親的幫助下有了錢,生活得到改善,對她母親日益敬重,所以儘管她偶爾有些小霸王行徑,大夥也很是寬容。
時間一久,就養成了她肆意妄為的性子。
母親的生意越做越大,後來怕引起父親的注意,便找了個可靠之人,將生意託付他,之後抽身離去。
放下生意的母親,便親自教起了她,倒也不逼她學女紅,讀女戒之流,而是教她讀男子才讀的四書五經,學習一些經商之道。
可她總是貪玩,有次,為了躲避功課,她便爬到門前的槐樹上。
她看著孃親怒氣沖沖地提著棍子等在下面,得意地在樹上做著鬼臉。
孃親更氣了,跑到隔壁,搬來梯子,抓住她下來便是一頓打。
打完之後,孃親就會後悔了,坐在床邊不停落淚。
晚飯的時候,孃親特意給了做了她最愛的槐花飯。
清香的槐花拌著白面蒸熟,上面撒了鹽巴、辣椒、芝麻,熱油一滾,便是一道絕無僅有的美味。
她吃完一抹嘴,看著孃親傻笑,也就忘了疼……
“到了。”車伕停了許久,也不見人出來,忍不住提醒。
沈青黛這才回過神,緩緩下了馬車。
才下馬車,便見趙令詢微仰著頭,對著路邊的槐樹發呆,槐花落在肩頭,卻渾然未覺。
沈青黛走上前,捏起他肩上的槐花:“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趙令詢轉頭笑了笑:“槐花,味道很不錯。”
沈青黛微微一愣,堂堂肅王府世子,也吃過槐花這麼樸實的東西。
“肅王府還做這些吃食呢?”
趙令詢搖頭,嘴角掛著笑意:“不是,是一個小姑娘,她教我吃的。”
沈青黛心中莫名一緊。
若是施淨這樣說,她絕對會打趣幾句,可到了趙令詢這裡,她就是張不開口。
施淨從後面猛地一拍,沈青黛一下跳了起來:“你嚇我一跳,走路怎麼沒聲音啊?”
施淨笑笑:“怎麼沒聲音,是你自己走神了。”
趙令詢見人已到齊,便道:“進去吧!”
“哎呦,咱們的沈大司正來了。”張爺一見沈青黛便打趣道。
沈青黛聽著這聲司正,不覺挺起腰板:“哎,張爺,這些都是虛的。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這些。”
施淨看著嘴都裂開的沈青,鄙夷一笑,走了進去。
三人剛進正廳,就見陸掌司坐在椅上,手裡拿著一份順天府的文牒。
見他們進來,陸掌司放下文牒:“你們來了。”
沈青黛同趙令詢相互看了一眼,心知是又來了案子,牛山村計劃要泡湯了。
陸掌司看了看三人:“本來上個案子剛結,想讓你們歇歇,可不湊巧,這又來了個新案子。”
趙令詢問道:“死的是什麼人?可是什麼大案?”
陸掌司將文牒遞了過去:“案子說大也不大,就是牛山村一個姓盧的郎中被燒死了。”
牛山村,姓盧的郎中。
沈青黛眉頭微蹙,不自覺望向趙令詢。只見趙令詢臉上浮過一絲震驚,接過文牒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施淨還不知盧郎中與趙令詢的關係,輕飄飄道:“一個尋常郎中,這不是什麼大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