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蜉蝣圖將在明日售賣,我想去看看,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趙令詢提醒道:“黑市,一般都是晚間交易,你說的明日,其實是子時。”
沈青黛微微愣神,她以往並未接觸到黑市,只知是個私下交易所在,沒想到竟然是子時開市。
若是子時,的確有些麻煩,到時少不得要麻煩翠蕪。
趙令詢似乎看出她有些不便:“若你不便,我同施淨前去即可。”
沈青黛一口回絕:“不,我沒問題。拿走蜉蝣圖的,極有可能就是兇手。只有拿到蜉蝣圖,才有機會揪出幕後之人。”
施淨忍不住插嘴:“等等,夜探黑市我沒問題。但是這個蜉蝣圖,咱們要怎麼拿到?”
沈青黛瞟了他一眼:“當然是買啊,難不成要去搶。”
施淨嘴角抽抽:“夢柳公子的畫,價高到離譜,這可是他最後一幅畫作,黑市那些人還不炒上天。”
沈青黛撓撓頭:“還可以,起價兩千兩,可以接受。”
施淨猛地直起腰:“兩千兩?還只是起價。為了個案子,要搭進去兩千兩,這是金案啊,我的天爺。”
沈青黛雙手一攤:“可是,這是最快的辦法。”
兩三千兩銀子和早日破案,沈青黛果斷選擇後者。
三人正說話間,門口守衛來稟說有個自稱杜禹華的求見。
沈青黛有些詫異,杜禹華來此,應是為昨日交待他之事。不過一日,神秘買畫人便找上他,著實有些快了。
趙令詢同沈青黛對視一眼,便讓人把他請到內堂。
杜禹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侷促,緊繃著一張臉。
趙令詢問道:“杜大公子可是聯絡上了買畫之人?”
杜禹華稍稍放鬆:“沒錯。昨日我按你們交待的放出訊息,沒想到晚上他便找人傳話,說是明日亥時交易。”
剛放出訊息,買畫之人便找上門,他似乎比他們還急。
趙令詢接著問:“他可有說在何處交易?”
杜禹華答道:“在翠雲湖邊石橋之上。”
明日,先是黑市去探蜉蝣圖,後是翠雲湖誘捕買畫之人,一定很忙。
夜深人靜,兩道黑影小心翼翼穿過沈府內院藥圃,繞過黑漆漆的洞門。
烏雲蔽月,迷霧升騰,一絲慘淡的月光照在街道之上。路邊稀疏的樹木伸長枝丫,鬼魅一般。
突地幾聲犬吠,沈青黛忙緊緊抓住翠蕪的胳膊。
黑市位於煙籠巷後巷一片荒廢的舊宅,距沈府約摸一炷香的功夫。
翠蕪怕被人認出,沈青黛身份暴露,蒙著面走在沈青黛身後。兩人方出了路口,遠遠瞧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來。
翠蕪一向愛笑的眼眸瞬間泛起寒光,握緊手中的利刃,像是暗夜裡的孤狼,隨時等待一場廝殺。
待看清來人,沈青黛長舒一口氣,翠蕪也把尖刀放回腰間。
沈青黛奇道:“趙令詢,你怎麼在這?”
趙令詢眼光向著翠蕪一掃,很快轉到沈青黛身上:“我從後門出來,天太黑,一時走岔了。”
肅王府後門,與他們沈府相隔三條街,趙令詢居然能走錯,他的眼神是有多不好。
趙令詢同沈青黛並肩而行,兩道長長的身影落在清寂的街道之上。
蒼穹烏雲散去,月明皎皎,清輝如雪。
很快兩人便走到煙籠巷,一進巷子,就見巷口掛起兩盞昏暗的燈籠。
翠蕪倏忽隱到黑暗中。
兩人站在燈籠下,昏黃的燈光照著沈青黛白皙的臉龐,平添一分柔和。
趙令詢無意間一瞥,視線落在她的臉上,片刻愣神,隨即低下頭,死死盯著兩人重疊在一起的影子。
“你們來這麼早。”
施淨氣喘吁吁趕來,他離得遠,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趙令詢道:“進去吧!”
三人往前走了約一里,來到後巷。
一座巨大的石像出現在眼前,左邊是一道門,門窄而小。門前坐著一個瘸腿老者,柺杖斜靠在牆邊,半眯著眼,正懶洋洋地看著他們。
趙令詢方走上前,就被老者攔住。
“幾位看著臉生。”
趙令詢從懷中拿出一塊木牌遞過去,老人接過木牌,就著燈光一瞅,馬上坐直了身子,對著木牌不停摩挲。
老人聲音嘶啞:“他是你什麼人?”
趙令詢站得筆直,語氣恭敬:“是我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