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血條嘩地掉了一截。
喻聞試探著動了動,那隻慘白的手青筋暴起,肌肉虯結,紋絲不動。
怎麼個事兒老哥。
抓一下就得了,怎麼不放呢。
喻聞放下劍,蹲下身去,準備跟他講講道理,卻不料那隻手忽地鬆開,轉而抓住他的肩頭,毫無徵兆的大力拉扯著他往壁爐裡去。
“!”
喻聞眼疾手快地抓住壁爐外框。
好傢伙,這是打算把他抓去密閉空間,往死了磨血條啊。
那能讓它得逞嗎!
壁爐裡堆積著草木灰和幾截沒燒完的木柴,實心牆面留了一個豁口,被黑色彈力帶取代,慘白的手正是從裡面伸出來。
喻聞找準牆面,猛地一腳蹬住了。
螢幕前,導演看著喻聞被NPC抓住,長舒一口氣,“趕上了趕上了,還好我們密室準備得多。多給他放資訊,爭取把他困久一點,等其他嘉賓的進度追上來……”
副導不這麼樂觀。
“……怎麼還沒抓進去?”
兩位導演伸著脖子看向監視器。
書房裡,慘白手跟喻聞僵持片刻,放棄了他的肩頭,轉而去動搖他蹬在牆上的腳。
喻聞把腦袋從壁爐裡探出來。
他之前一隻腳被拉著,臀部懸在外面,幾乎劈了個一字馬,不,甚至不止一百八十度。此刻總算能使上力,手腳並用地往外蛄蛹。
腳踝傳來的力道很恐怖,喻聞不禁有幾分羨慕。
因為出生月份不足,他小時候有點虛,人總是缺什麼饞什麼,所以他立志長大了要當一個渾身肌肉的帥哥。
這個夢想折戟於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中醫,老中醫是這麼說的:“養生,講究適度,你氣血虧虛,不適合高強度劇烈運動……”
老中醫說,除非你挑嘴的毛病改了,氣血補上來。
喻聞:我不挑嘴,是那飯菜難吃。
可想而知補是補不上來的,健身是不能健的,肌肉是沒有的。
但是!他有超強的柔韌性,和頑強不屈的毅力!
你固然大力。
而我也並非浪得虛名!
這樣想著,他猛地一個翻滾,藉助慣性成功掙脫開慘白手的桎梏。
導演、副導演:“……”
畫面裡,喻聞拍拍披風站起來,驕傲地揚起下巴,拿過自己的劍,像一個得勝歸來的真正勇士一樣,昂首挺胸地走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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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分鐘後,喻聞被書房裡單獨的小廣播喊了回來。
“……勇者,勇者,你是否發覺城堡的異樣?魔王的殘念遲遲不散,暗中窺伺,哄騙天真的旅人成為他手中的刀刃……或許,試著與他對話,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喻聞:“……”
既然是線索NPC為什麼要薅我血條?我看起來很健康嗎?
他低頭看了眼——!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
喻聞抱著劍,在壁爐前愁眉不展地思索了足有三分鐘。
他在衡量魔王身上的線索值不值得他冒險。
少頃,他暗暗嘆了口氣,貓腰鑽了進去。
魔王說:
“偉大的勇者,你的堅韌令我動容,你的勇敢比刀劍還鋒利,我已死去,可我的靈魂化作如群山般連綿不絕的詛咒魔法,永恆地禁錮了此處,唯有獻祭同伴的靈魂,才有一線生機,偉大的勇者,你要如何選擇呢?”
喻聞靜靜站著,默不作聲。
這是一昏暗的密室,或者說,更像一條甬道,進來的入口已經關閉,前路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
兩側豎立著遮光玻璃,扮演魔王的NPC晃來晃去,從下往上的手電筒照出一張慘白森冷的臉,咧到耳根的笑容充斥著無盡惡意。
喻聞心說還好,進來就不抓我了。
你早說進來就不抓我,我不早就進來了嗎?
他沉吟片刻,嘗試“與魔王對話”。
“親愛的魔王冕下。”他很禮貌,“我能打聽一下你是怎麼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