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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妻姜芙 第57節 (1 / 2)

無人能幫他解決掉所有棘手的事,無人能聽他傾訴, 無人能告訴他到底如何做才是對的, 連姜芙亦是, 她一雙燦眸好似除了鍾元根本看不到旁的。

一種被世間孤立的感覺,一種幾乎被人生拉硬扯的感覺。

自己的父親優柔寡斷, 老來昏庸, 竟想讓他放鄭氏一馬, 所有的事都可以裝作沒看到, 自己的親人依附在他身上吸血,頂著他的名惡事作盡。

他算是看清了,除非當年下毒的事告到父皇那裡去, 否則鄭氏就算是上天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邊是公道, 一邊是鄭氏族人的性命,放過, 是對天下不仁,治罪,是對族人不義......

已故的母后早將他的喉嚨鎖住, 無論哪條路都是死路。

無論善惡, 他都沒有做到極致。

哪怕當真極端一點, 都不至於糾結至此。

突然間崔枕安很想知道,若是兩年前的姜芙會如何開解他,是不是凡是他的決定,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他這邊。

一定會的,他想,一定的。

鍾元他明明沒殺,仍舊好端端的活在太子府裡,可私心使然,偏不想告訴姜芙。

搭在她身上的手收回,在袖管中緊緊捏成拳,連目光也從她臉上斂回。

這不是他想要的東西,不是他想要的感情。

滿腹的話無法言說,明明她人就在眼前,卻好像隔了萬水千山,連看一眼都覺著模糊。

“你,”唇動幾回,窩在嗓子眼裡的話斷斷續續講不流利,“你同他們沒什麼兩樣。”

再一次,他在姜芙身上體會到了一股挫敗感。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只是好端端的坐在那裡,可骨子裡透出來對他的冷漠,讓崔枕安覺著兩個人的心離的還是那般遠。

從來沒有貼靠在一起過。

即便是有了那般親密的時候,也只是他的廂情願。

私以為是他捆住了姜芙,殊不知他自己身上早就綁了一根風箏線,線的那一端在姜芙掌中,這人想拉近便拉近,想扯遠就扯遠,之所以還沒徹底放開,是因為現在他還有那麼點用處,身為儲君的權力,他是這世上唯一有機會有可能給還許家清白的人。

這是姜芙第二次從崔枕安的口中聽說這樣的話,仍舊不清楚,他指的那些人是誰。

寬長的眼尾泛紅,不再瞧她,崔枕安自榻上起身,“三日後回京。”

這個角度望過去,姜芙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不難聽出,他語氣不善,並不高興。

隻字未言,崔枕安拂袖而去,長袖甩於紗帳之上,在姜芙眼前晃動起來。

直到聽到他徹底出門的聲響,姜芙一直緊繃的肩才鬆懈下來,似鬆了一口氣。

穿鞋下地,幾乎浸透的月事帶替換下來,這會兒出血已經正常了。

身上的衣衫還是崔枕安之前給換的,一個向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連衣帶也系得歪歪扭扭,全無美感。

路過窗邊小榻之時,秋風陣起,從未關嚴的窗縫中擠進來,將案上冊子得翻動,這幾日崔枕安常住在這裡,隨身的公文也帶到這裡來處理,倒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姜芙只略過一眼,隨後行過窗前將窗子合嚴,無意瞥見案上冊下香宣一角,有紅印於其上,凡是要務,皆要印紅,這般隨意被他壓在冊下,倒勾起了姜芙的好奇心,見房內無人,姜芙將那冊子小心拿起,印著玉章的整宣之上,寥寥數語,盡收眼底。

僅一眼,姜芙的心涼了半截。

將冊子重新壓回其上,與拿起之前一樣,瞧不出被人動過。

在心裡冷笑一聲,雙目失神,“怪不得讓我回京。”

“崔枕安,你當真是個狗東西.......”扭身回到榻上,因心中怒起腳步疾快,長髮在身後甩開一個弧度。

探身自枕下取出那枚荷包緊緊捏握在掌中,隨後麻利的戴在脖子上,塞入衣襟裡。

府宴未完,崔枕安便離席,眾人惴惴不安,最後此宴不歡而散,無人再敢逗留,府中又恢復往日寧靜。

鄭君誠喝得醉意七八,管家隨著接應的馬車在府門外已經等候了多時,約行了近一個時辰才回到鄭府。

到了自己地界,那奸賊一樣的管家才攙扶著鄭君誠講話:“大人,京裡來信了。”

“是誰的?”醉人不醉心,一提京中,鄭君誠那雙烏溜溜的眼瞪得圓大。

“是皇后娘娘的,”管家聲音壓得極低,“您走後不久便來了,因您去赴宴,不方便拿給您。”

秋風一掃,鄭君誠大喘一氣,眼前白霧伴著酒氣散開,原本悠哉的步子加緊,單手提長袍腳步匆忙朝書房行去。

他與京中往來的信件從不加落款,只憑送信之人口傳,撕開蠟口,上面是小鄭後的字跡沒錯。

管家適時舉了一盞明燈在手,為鄭君誠照亮,同時也照亮了鄭君誠發白的臉色。

長呼一口氣,酒氣撲在信上,連燈罩中的火苗也跟著跳躍,管家見他臉色不對,將身量壓低,問道:“出事了?”

拿著信件的手抖動起來,管家將燈盞暫放桌上,雙手接過紙張,眯起眼細觀信上內容。

也不怪鄭君誠能嚇成這樣,那管家亦是,“大人......這.......”

信上說的很清楚,崔枕安已經知曉當年給他下毒的實情,且已經將他在臨州的所作所為上報聖上,勸他收斂。

“怪不得,我就覺著太子哪裡不對勁,好端端的來臨州做甚,這是要拿我開刀!既已經報到皇上那裡去,就說明他已拿準了證據,這可如何是好。”

管家將那信折了一折,“大人,看皇后字理行間之意,只是規勸您收斂,若是皇上當真有意怪罪,怕皇后娘娘不會說的這般輕易,皇上還是顧念溫肅皇后的。”

“只是當年下毒一事,太子是如何得知的?那樁舊案當年可是連皇上都沒看出端倪,且說許家的人都死絕了,太子怎麼會突然出來翻舊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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