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爺,二位大爺,請留步,請留步。”
走過門庭,繞過影壁,與普通百姓分開,蘇妄二人尋了個方向徑自走去,便有一位麻臉的管事氣喘吁吁地從身後追來,對兩人連連作揖,道“的見過大爺,奉龍公館老爺之命為二位大爺帶路。”
管事身形不高,穿著錦緞羊皮襖,眼眸狹長,面做謙卑,目光猶自閃爍,眉目之間依舊帶著幾分猖獗之色,話間,卻將他們從頭到尾的掃視了幾遍,實在膽大至極。
“哼!”
石之軒面露不喜,悶哼一聲,管事如遭雷殛,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跌在地上,身下卻瀰漫出了一股騷臭味道。
赫然,是被嚇得失禁了!
“竟是如此不堪,這管事如斯德行,龍嘯云為其主,也未必好到哪裡去。”
石之軒行事亦正亦魔,心有不滿,當即責斥出言,蘇妄眉頭皺起,也是不喜,二人旋即轉身而去,也不要麻臉管事領路。
難不成少了他,兩人還找不到路了麼?
“好,好,你等羞辱我也罷,但敢我家老爺壞話?我人言輕,我家老爺卻不容你們羞辱,不過才入一流,能有多大本事,待見了我家老爺,看你們哭是不哭?”
管事坐了片刻,直待胯下一片冰涼,幾乎都凍成了冰,這才回過神,抬眼一看,卻哪裡找得到蘇妄兩人,恨得咬牙切齒,連連賭咒誓,要與蘇妄二人一個好看。
罵畢,管事似是想到什麼,急忙左右打量,現這片刻時間沒人進來,這才放下心來,隨即又是大恨,爬將起來,一手捂著褲襠,一手拉著羊皮襖,尋了條路,往內院奔去。
另一頭,蘇妄二人也不急著趕路,一邊往感知的方向前進,一邊慢慢欣賞沿路景象,穿過二三重院,採擷五六朵嬌妍花,被麻臉管事噁心到的心情漸漸放開。
興雲莊與別處的莊園不同,莊內的建築物修葺地不一定繁華,卻都一定種滿了鮮花,有春城的香茶花、西夷的鬱金紫、番人的曼陀羅、中都的牡丹、兩廣道的劍蘭等等,俱是名花異草,又依奇門遁術佈置,引熱泉灌溉,便是在這樣的寒冬臘月,花期依舊燦爛。
可見,當年李園建造時,是付出極大的心力的。
李園?
自然是李園,李探花的李。
但憑各處花園彌散的氣息,蘇妄便知,這些個花園,建造起來大約都是在十年內的,最短的,也是在三兩年前,可不是龍嘯雲龍大俠那等鳩霸雀巢的人可以佈置出來的。
而且,以龍嘯雲的底蘊,也佈置不出這等奇門遁術。
“李園,可惜了!”蘇妄不僅暗暗嘆息,不知是為這片花園,還是為那個人。
從十六年後過來的他,對李探花與龍嘯雲間的恩怨知之甚清,但他不願置喙其中因果。
一則,李探花的情劫已生,這是他的劫難,也是他的機緣;二則,蘇妄也無權干涉李探花的選擇,或許他認為對的,但在對方看來,卻是錯的。
“二位大爺,的等您許久了。”
依然麻臉管事,換了一身酒紅色的羊皮襖,等在院門口,見著蘇妄二人過來,急忙迎了上去,樣子卑躬至極,似是忘記了先前的事情,但連石之軒看了,都覺有些詫異。
“原來是兩位少年英傑來了。”
未進院子,便有一聲渾厚的大笑聲傳來,但見一個頷下留著一縷短髯的男子走了過來,男子著翠綠錦緞,劈緋紅大氅,國字臉,濃眉大目,氣勢昂揚,大步而來,猶若趕山巨神,自有一番威儀。
雖然不曾看到他的白銀槍,但這份氣勢,也無愧步勇雙絕的的稱號了……
來人,正是龍嘯雲龍大俠。
蘇妄二人貪戀花景,行的慢了些,麻臉管事先他二人一步進了院子,龍嘯雲能知道他們二人,卻不值得大驚怪,但他如此重視兩人,就有些奇怪了。
要龍嘯雲巴結蘇妄兩人,實可不必。
蓋因,蘇妄兩人雖然是通玄入照,終究只是露出了初入通玄境的氣息,龍嘯雲卻早早地已經是通玄大成了,更不知這些年來,是否已是悄悄突破叩靈問心,蘇妄兩人,不值得他如此重視。
事出有因,必有古怪。
蘇妄二人相視一眼,俱做颯然之笑。
還未踏入院之中,便聽到杯酒交籌的聲音,就在這時,院中的聲音突然頓了頓,即有七道不同的氣息壓了過來,七道氣息略有不同,意蘊不一,但無一例外的是,都達到了通玄入照的層次。
正是,興雲城四門三派的掌門人。
“有意思,下馬威麼?”
蘇妄二人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走在前頭的龍嘯雲,身上的氣息轟然拔起,一人身當烘爐,硬生生撞擊過去,一人含虛如谷,氣息一收一卷,便將鎮落的氣息攪得湮滅。
幾道悶哼各自傳來,七道氣息一觸即收,收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