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斧照落,蘇妄忽生不祥之感,他的衣服生出汙穢,腋下生垢,『毛』粘結,身體更有陣陣汗臭出,如烹如錦的氣運更是一下子被削到了底。
“這是五衰之劫!”蘇妄心神大動。
原來,司戊帝君的巨斧,乃名天刑斧,是其採劫運之息,混入五金融煉而成,這天刑斧最擅壞人氣運,有削福澤、引禍難之能,卻正好剋制蘇妄身上聚集的天地氣運。
只有天地大劫才能傷害到天帝,欲弒君者,先斷其運,以引其劫,再滅其身。
為採劫運之息,司戊帝君多次前往宇宙荒蠻之地,煉化破碎的世界碎片,歷時千年之久,這才煉成天刑斧。
天刑者,刑天也,天即天帝,他要殺的,就是蘇妄。
司戊之反,其謀已久!
錚!
蘇妄可不是引頸待之人,即便一身氣運被削,幾若於無,但他的實力依然還在。
只要還有一分氣力,他便要讓司戊付出血的代價。
“朕是天帝!”
蘇妄怒嘯而動,拔刀而起,縱然刀光已然暗淡,縱然刀鋒已然生鈍,但他的刀光依舊沉穩,他的刀鋒依舊叫刀鋒,而非玩具。
錚!
刀鋒震動,刀光橫亙萬里,光輪浩大,照耀九天十地,妙羅天上下九重諸天,盡是略顯暗淡的刀光縱橫,不知多少老神認出這刀光,心下震動,繼而黯然。
“陛下,走好!”
這些老神,才是妙羅天真正的底蘊,有人察覺天地異變,早早地就躲了起來,有人被司戊說動,兩不相幫,但在此時,不約而同地為蘇妄送上了最後的道別。
元明妙羅天,金鑾殿,刀斧相擊,虛空粉碎,層層時空被貫穿,刀光漸散,有無數刀鋒碎片飛跌,洞穿虛空混沌,飛光如點,徐徐而落,即如瀝雨,打在諸神身上,沾溼了他們的衣衫。
諸神默然無語,靜靜地看著大寶座旁,那個始終屹立的身形,不由感慨:“終究,還是變換了天顏。”
諸神才收拾了心情,便有監天司天神上前拜道:“帝君承天秉運,伐無道、誅暴帝,當為天地之主。又聞,天不可一日無主,諸界安危,皆系帝君一身,還請帝君早早登基,以安天心、定民意。”
“這廝『奸』詐,見甚快,吾等不及!”諸神聞言紛紛醒悟,心暗罵,急忙拜了下去,奏請:“還請帝君早早登基,以安天心、定民意!”
其又有南天增擴天王心下記恨,舊朝言明太子神『色』木然,神不思屬。
金鑾殿盡頭,司戊帝君頭披散,身形狼狽,上的天刑斧滿是裂痕,在他身前,是個清晰的腳印,十餘畝大小,腳印旁邊,盡是深深裂痕,蔓延數以百里,更恐怖的是,他頭上的十座諸天,竟有半數被劈得粉碎,剩下的,也被一道刀痕貫穿。
但即便身受如此重傷,也不能壓下司戊帝君心的大歡喜,數千年的夙願一朝實現,便是代價再大,司戊帝君也甘之若飴。
司戊帝君長袖一拂,站在他身前的蘇妄即被掃做飛灰,心暢快,他虎視狼顧,金刀大馬而坐,俯視諸神,淡淡地道:“諸臣,還不拜見?”
真真是半分人君的氣度也無,諸神早知司戊跋扈張揚,得志猖狂,待看到他如此作態,還是忍不住偷偷咒罵了一聲,繼而拜九叩道:“恭賀吾主,天榮永顧,山河一統,萬代無疆!”
但有被諸神拉著一同跪拜司戊的言明太子,神『色』忽然一震,眼閃過一絲微芒,卻被他叩拜的頭顱給藏了下來。
……
渾渾噩噩之,蘇妄隨風飄零,即如一隻幽鬼,在天地虛空夾縫穿梭,不知疲憊,不知時光流逝,他的靈魂,在一點點黯然。
便在這時,一點金光照亮虛空昏昧,淡淡清清,猶若一朵出淤泥不染的蓮花,姣好而清純,映照一切美好,蘇妄見了,心忽生無限欣喜之意,飛了過去。
金光漸漸照落到蘇妄身上,將他的身軀染得一片金黃,猶如一尊金人,蘇妄精神一震,前塵往事盡皆覺醒,待回神時,微微一笑,向著似乎跏趺坐於金光下,又似這金光之源的菩薩拜道:“見過大師!”
“見過施主!”
菩薩亦還以微笑,不同於蘇妄自內心的笑容,能讓人看出他的欣喜,他的真『性』,菩薩的笑容,雖然充滿慈悲,但終究,少了幾分人『性』,彷彿霧裡看花,始終看不真切,如同那高廟之上的泥塑一般。
這尊菩薩,正是土母菩薩。
但此時的土母菩薩卻沒了蘇妄在元明妙羅天時見到的隨意散漫,別具莊嚴寶相,反叫蘇妄多了幾分的不適應。
土母菩薩並沒有稱呼蘇妄為天帝,蘇妄也沒有以天帝自居,他本來就不是天帝,元明妙羅天所見,不過是一場夢罷了——一場別人的夢。
那是妙羅天帝不滅的執念,依附在帝兵碎片上,穿過無窮混沌,穿過無數虛空,最終,來到這個虛幻與現實交雜的世界。
或者說,是祂創造了這幾個虛幻與現實交雜的世界。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淨。
是為,一念一世界!
諸天萬界,若恆沙之數,數不勝數,但更數不勝數的,卻是無窮無盡的虛幻世界,這些世界,或由世人念想而生,隨生亦隨滅,或由群族祭祀而生,經千百年時光,漸漸豐滿,卻始終虛幻。
一念一世界,是開天闢地之壯舉,需力、大智慧、大定力才得功成,非諸天之上的大能不能實現,即便是祭祀而生的虛幻世界,沒有滔天的緣,未經萬萬年,休想有會化作真實。
蘇妄早就懷疑,武界、異界,以及此時身在的異術世界,何以有這般緣晉升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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