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小船恢復了寂靜。
朱由檢躺在床上靜靜的思考著薊遼總督保定轄區這件事的蹊蹺。
三邊總督楊鶴的兵符為什麼會到保定呢。
楊鶴這個人眾說紛紜。
不管能力如何,人家確實考慮周到。
他本來就是文臣,年齡又大了。
幹什麼事情都想著穩重點好。
崇禎元年、二年間,剛剛生西北農民起義,其實還不是大患。
關鍵的問題在於處理得當,不能急於求成。
朝廷派出的是一個完全不知兵的楊鶴。
派了楊鶴也沒關係。
楊鶴至少還“清慎自持”,在前線表現的還不錯。
有剿有撫,剿撫並用,農民起義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這個時候朝廷又開始操之過急,不會指揮亂指揮,不懂軍事的官員亂出主意,弄得剿也不是,撫也不是。
將在外,亂用君命,軍餉用人等實際上又沒有給予足夠的支援,哪怕只是十萬兩的銀子,還是拖了幾年才讓吳牲運去。
楊鶴無奈之下,數度請求罷官,甚至請求讓自己的兒子楊嗣昌代替自己繼續經略匪患,最終還是逃不過不得善終的命運。
這能怪誰,誰也怪不了。
明末的困境有多複雜。
不管是國內國外政治金融戰爭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福建閩南地區又生了嚴重的旱災,災情仍在持續。
白銀大量內流,通貨極度膨脹,又使這一地區雪上加霜,影響到長江以南的整個東南地區。
東北,遼東奴爾哈赤薩爾滸大戰之後,仍然不斷進犯,佔領了明朝遼東的撫順、鐵嶺、清河,遼陽、瀋陽、廣寧,甚至將都城建在新佔領的盛京(今瀋陽),兵鋒直指大明遼東。雖然有寧遠、寧錦兩次大戰,擋住了後金的進攻。
同樣在天啟七年,奴爾哈赤的繼任者皇太極把朝鮮打成兄弟之盟,又把明朝可能的盟友,蒙古察哈爾林丹汗逼往西遷。
此前,蒙古的內喀爾喀五部已經被分化瓦解並投向後金,而且仍繼續向喀啦沁所部繼續蠶食。
蒙古作為明朝的屏藩,正逐步敞開明朝防衛的大門。
明朝四大軍鎮除遼東以外,薊、宣、大將直接暴露在後金的虎視之下。
西南,天啟元年生奢安之亂,整整天啟在位的七年間都在戰爭之中,一直延續到崇禎二年。
西北,已經開始了長達十餘年的災荒,實際上是崇禎繼位的時候。
已經有了農民軍起義的烽火,這一星星之火,最後燒燬了明朝276年的統治。
中腹,由於長年以來福、潞等藩都在湖廣、河南等地,百姓供養的重災區,加上該地多年來頻繁出現災情。
崇禎元年,即有大臣向皇帝進獻了流民餓殍圖景,零星地方已經出現嚴重的流民民變。
天啟七年,國家財政收入的白銀僅三百二十萬兩,而這些銀子,尚不足京營軍的軍餉和朝廷官員的官俸。
原定每年從南方運往北京的四百萬石漕糧,實際到京不到三百萬石,但是僅京營軍就需要分了三百三十八萬石軍糧。
萬曆四十六年起徵的遼餉,經數度增加後核定五百二十萬兩,扣除地方剿匪等支用,到京實數不過二百八十五萬餘兩。
看來需要重新找個人來維持三邊穩定了。
朱由檢突然想到一個人。
汪喬年。
昔年雞犬鬧相聞,此際蕭條為寇焚。
瓦礫參差餘敗壁,人煙斷絕暗愁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