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變得微妙,他們的距離還沒拉開,空隙不過分厘。她鼻腔的氧氣被剝奪,臉頰被烤到燥燙,失去所有行動與言語能力。
這時警笛響徹瑪麗亞孤兒院,被燒成炭黑的十字架耶穌挪動,暗門開啟,三位院長滿臉血汙焦黑,分外狼狽地跑出來。
顧意弦猜得不錯,江梟肄令蒲甘綁人時留下一把鈍刀,他權謀術玩得轉,任何事情算無遺策——先讓他們體會任人宰割的滋味,每一分每一秒逼近的死亡,無邊恐懼折磨侵蝕心靈,為抓住一線生機只能拼勁全力割掉捆在腕腿間的麻繩,而那把刀在夫妻之外人的手裡,輪到他們時,也許還會因為先後問題爭吵,之後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警方正好趕到,迎接公正的法律審判以及判決書,最後再次絕望地等待死亡。
殺人誅心,何須髒自己的手。
但唯獨算漏一條。
江梟肄低眼瞧著顧意弦染上赧紅如絛柳般的頸。
現在本該在教堂外欣賞被火焰吞噬的壯觀景象,他沒想到她會進來,也沒想到自己忘了時間沉溺在滔滔火海中。
大火噼啪躥到房簷屋樑,顧意弦還在思考卷煙的問題,牙關無意識咬緊。
忽然腰被鐵臂箍住,她下意識怕燙到江梟肄,後仰頭,自鎖骨往下的柔軟卻緊緊貼住堅硬胸膛。
接著含在唇間的煙被奪去,腰被強勢地往上提,“膽子不小,虎口奪食。”
顧意弦的呼吸被墨綠攫奪,心臟漏掉一拍又瘋狂撞胸腔,它太好奇或被吸引,拼命想朝近在咫尺的另一具胸腔靠近。
與任何人包括顧檠相處都沒有的感覺,一切太過反常,強烈的失控感她不喜歡,她試圖抵抗掙扎,但又想起不能動粗,於是惱羞成怒口不擇言道:“死男人,你腦子被火燒了還是瘋了?”
大部分女人碰到江家老四撲都來不及,Gallop任何一個員工或南楚估計也沒人敢用這種稱謂,更別說罵罵咧咧。
江梟肄微眯了下眼,覺得挺新奇。
他咬住她咬過的煙,極具肉感的唇覆蓋她留下的齒痕,自喉間顫動的音色含混淆亂,“這叫完璧歸趙。”
還沒等顧意弦反應過來,腳尖離了地,她騰空被江梟肄抱起來,僅僅用一隻臂,他結實強健的肌肉如銅筋鐵骨箍得她動彈不得,辛辣菸草香擁住感官,她怔了一秒更生氣,推搡他的肩。
體格差擺在那兒,鐵臂穩穩禁錮細腰,手背每一條突勃的青筋透出絕對壓制性的力量。
任憑困獸猶鬥,巋然不動。
江梟肄這臭不要臉的死男人!絕對!在!吃豆腐!
“江梟肄!”
“你放我下來!”
“你這狗玩意兒誰讓你碰我的?”
顧意弦罵了幾句,心裡窩火,最後氣到用英語和葡萄牙(巴西)語口吐芬芳。
“Are you crazy out of your mind(你瘋了)?”
“Don’t touch me(別碰我)!”
“Fodeu(草)!Sai daqui(泥奏凱)!”
燒斷的木條墜落,江梟肄停住轉身將顧意弦輕鬆託高,讓她正視搖搖欲墜的橫樑,烈烈轟轟兇焰,還有踉蹌往他們這邊跑的三人。
他叼著煙,眼裡與她同樣的景色,語氣有些冷也不太走心:“你要想葬身火海,我可以捨命陪君子。”
顧意弦默默掃了圈,傻子才看不懂局勢,不就被抱了一下又不會掉塊肉,而且人型代步機不用白不用,她要學勾踐臥薪嚐膽,以後慢慢報今日之恥,但語氣免不了驕縱和嫌棄:“四哥,咱們還是快點吧。”
“......”
江梟肄深吸,捲菸燒到底,飛向灰燼與之殉情於大火中。
他朝大門闊步流星,向來平整的西裝下襬翹起一個小邊。
等在門口的江家鷹犬與警方看到從大門走出的兩人,下巴快掉到地上。
裴瑞合攏垮掉的下顎,支支吾吾道:“四哥,您......”
——您怎麼抱了這個女人!
他覺得驚悚,又似乎有點習慣?
江梟肄伏低腰放下單臂抱的顧意弦,冷冷瞥去一眼,警告意味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