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縣,靈堂之上,曹衝披麻戴孝,跪在最左側。
陪同的是陳群和後來趕至的陳珪、陳登父子,而程昱則在主持涿縣的防禦。
“許褚將軍,汝為何來此?”眼見許褚在門前解下腰上長劍,幾步行至堂內,陳登瞪著眼問道。
“外頭圍城的吳軍已經退去,周泰那黑廝策馬來到城前,將此信射入城內。”說著,他將手上的書信遞給一側的陳群,“吳王劉奇下令,陛下頭七之日,絕不攻城,並主動下令城外大軍後撤五里。”
“難怪陛下會視此子為生平大敵,未曾想,他竟有如此狠辣之計。”
許褚微微一愣,“陳長史以為劉奇是要招降吾等罷。”
陳群冷笑一聲,“投書示好,彰顯仁義之舉,莫非不是收買人心?”
許褚陷入沉默,“陛下遺詔命吾麾下虎衛不得阻攔城中官吏百姓出城歸降。”
“陛下愛民如子,寬容大度,但吾等臣子,眼中卻容不得沙子,許將軍,這幾日便有勞汝率軍巡視城內,但凡有敢投敵者,斬。”
許褚渾身一顫,當即抱拳一拜,“喏。”
“許將軍,汝子許儀可在鄴城內?”
“尚在。”
“鄴城如今已不知音訊,這幾日6續有城池失陷的訊息傳回,只怕吾大魏亦只剩鄴城與這涿縣爾。”
“末將必會死守涿縣,城在人在。”
陳群拍了拍許褚的肩膀,“許將軍,拜託了。”
許褚微微頷,抬腳行至曹操靈堂前低喃自語了幾句,跪下來磕了三個頭,轉身離去之際,他再朝著曹衝拱手一輯。
“小殿下,汝該用膳矣。”待到許褚走後,一名侍女端著一碗清粥行至曹衝面前。
曹衝面色表情地端起清粥一口喝盡,粥裡只有鹽味,無菜葉亦無肉腥。
“小殿下本就體弱,倘若再如此幾日,怕是這身子吃不消啊。”李當之站在門外,和程昱待在一起。
“陛下駕崩,身為人子,小殿下應當七日不進肉食,焉能半途而廢。”程昱嘆了口氣,“此事吾等身為臣子,亦不能勸。”
李當之長嘆一聲,“那城外東吳大軍當真撤了?”
“先生也唯恐他東吳麾下的醫者為難於汝?”
“涿縣尚在,吾李當之何懼之有?”李當之輕哼一聲,抬腳跨出院子離去。
程昱苦笑一聲,回眸看了一眼城外方向,“七日……他吳王劉奇肯給吾等七日,可城內那些吳衛,只怕等不了七日才是。”
入夜時分,操練一番之後的軍卒便各自回營,鎮守涿縣的魏軍分為四部,許褚、諸葛虔、夏侯衡、夏侯充四人統帥,安寧亭侯夏侯衡,此刻便正帶著一隊軍士在各營巡視。
待到各帳俱已熄燈,一處陰暗角落裡的營帳之內,一名軍士悄無聲息地溜出營帳放哨,餘下同帳九人聚集在一處。
“張六,吾等都是被爾等這些老卒抓來入伍的,可城外那東吳軍連戰連捷,如今已攻下大半個魏國,吾等若是負隅頑抗,這城外的二十多萬大軍只怕就會要了吾等性命啊。”
“張六,汝吾乃是同鄉,汝若是要告吾等便將吾等綁去將軍大帳罷,若是不願,吾等可將汝打暈之後安置於帳內,待到天明,汝被巡營的軍士現,汝大可如實告知,那時吾等早已遁去。日後若有再見之日,吾等必銜草結環相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