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程諮渾身下到處都是被火燒過的灼傷痕跡，一個個水泡浮現在他的胸膛、後背，他手提著一把長刀，沿著城牆便朝衝去，卻被身前的親衛死死攔下。
“將軍不可。”
“攔吾者，死。”程諮滿臉暴怒，都已經殺到城牆馬道了，他身為軍除卻周瑜之下的第二主將，為何不能率隊殺臺階？
“將軍且披甲冑。”他的親衛將被烈焰燒得滾燙的甲冑遞給程諮，程諮這才現，這一具鐵甲之到處都是血，血水都是滾燙的，而他這名親衛的掌心已經多出不少水泡，在將甲冑遞給他之手，他立即將雙手藏到了身後，此刻他的雙手已經被鮮血染紅。
程諮滿臉含淚，一言不地將長刀遞給身後的親衛，迅穿戴好甲冑，有軍士為他繫腰帶之後，他舉起長刀指向城頭，“眾軍士，隨吾殺賊。”
“殺啊……”數百名軍士，大多還赤著身朝前衝去，但迎面而來的便是一波密集的箭矢，一道道魁梧的身影，如同稻田裡的麥子一般成排倒下，在臺階翻滾。
“舉盾，舉盾殺去。”程諮退到了城牆馬道的一側，靠著石柱躲避四面八方襲來的箭矢，他作為軍主將，此刻雖然穿戴著親衛的甲冑，但他出聲指揮作戰，聲音自然也被城頭的楊任給捕捉到。
“將城頭的沙袋全部砸下去。”
“可是將軍……”
“沒什麼可是，將城頭的房梁都給吾拆下來，將圓木砸下去。”
“喏。”
“轟轟轟”百十斤的沙袋一個個凌空拋下，即便是手持鐵盾的軍士也被沙袋砸倒，落地之際，身後跟進的大批軍士也同時摔倒，迎面便是一波箭矢。
短短一刻鐘，城牆馬道便堆積了厚厚一層屍體。
“立即用沙袋於馬道前結陣，放箭，壓制城頭。”
“鐺鐺鐺”然而，一切並沒有如程諮所想的那麼順利，江東軍居高臨下，從城頭放箭，是朝下直『射』，而即便有幾層沙袋作為支撐，這些躲在鐵盾後方的弓箭手也是仰『射』，城頭的箭矢很容易能『射』穿他們的頭頂。
周瑜凝視著城頭的那一層鐵盾，猛地來到陣前，“拋『射』，用拋『射』。”
他在涼州指揮作戰，也見識了不少涼州鐵騎的進攻方式，他們不能奪城，但卻學會了關外遊牧民族的攻城方式，靠著馬匹一陣迅猛地朝著城下示威般的衝鋒，張弓搭箭，隨著衝刺之力舉弓拋『射』，一個很大的仰角，很容易便將密集如雨的大波箭矢拋灑到城頭之。
而如今城下的處境雖然有些艱難，但周瑜仍是在不斷想著如何破解城頭箭陣的法子。
“去城取些牛糞、硝石，於城牆縫處點燃。”
“大都督之意，只要以煙燻催淚，讓城頭的守軍為之畏懼。”
周瑜自得一笑，“他龐士元若想守城，豈有這般容易。”
“可是大都督，東城門已破，吾軍大可趁勢開啟城門，朝著漢進軍，即便不奪取漢，亦可沿南鄭往庸，這沿途山道艱險，但卻無太多兵卒鎮守。”
周瑜指著此刻緊閉的城門，汝信不信，城外的吊橋已經被龐統斬斷，這城外只怕也堆積了不少壘石。
軍小吏猶豫頃刻，便見到一隊軍士已經頂著鐵盾衝到了城門前，將門栓舉起，將城門掀開。
“呼”，映入眼簾的是一堵很厚的石牆，一排軍士用手的鐵盾頂著石牆，努力朝前推動，卻不想，在城牆的另一邊，卻站著千名民夫。
而隔著沒有吊橋的護城河，還有數千名老弱『婦』孺，她們站在寒風，靜靜地看著家的老少爺們在城頭廝殺，在城門洞的壘石牆前抵擋。
很多年後，或許有幸存的孩童詢問自家長者。
“娘，吾等昔日乃是漢治下，即便漢張太守帶著漢軍民和五斗米教投靠了吳王，可為何吾等要為吳王死戰呢？”
“吳王乃漢室宗親，天子之弟，既是劉氏皇族，便需承宗室先祖之志，護吾等大漢百姓。其父吳侯劉繇，被天子任命為揚州刺史，守護疆土，保治下之民，先施仁政，後平山越，如今江東之民，衣食無憂。吾等投靠吳王，便能如江東之民一般，能得溫飽……對，江東之民稱此為小康之家。”
“小康之家麼？”
戰場，鴉雀無聲，在經歷了百名軍士一同推動石牆無果之後，周瑜選擇了放棄。
“大都督，此刻從北門而出，翻越秦嶺撤回關還有逃出生天之路，吾等若是繼續鏖戰於此，只怕還有一個多時辰，諸葛亮的先鋒大軍便要殺至。”
周瑜眼神堅毅，“吾麾下僅剩七八千之兵，城還有一兩千可戰之兵，汝以為，可否能撤？”
“可以大都督之命換龐統，多為不智。”
周瑜凝視著城頭，“如何不智？”
“龐統為江東軍右軍師，但江東軍，善謀之士本不少，少一龐統，不過少一鎮守州郡之人爾，而大都督卻是吾關基石，若是大都督不幸遇難，吾關軍日後，前途渺茫啊。”
周瑜淡然一笑，“吾曾說過，吾漢武，治政尚有羊氏父子，武有韓當、程普、張繡三位將軍，統軍之才尚有魯子敬，當可守一二十載，若能外結劉備、曹『操』，內安馬騰韓遂，還能以涼州、司隸、幷州三州之地立足於天下。”
“可大都督……”
“多說無益，準備繼續攻城罷，城頭此刻還有三四千人影，但大多都是民夫精壯，無甚戰力，吾等需要對付負隅頑抗的龐士元，還需死戰一場。”
“取吾長劍來。”周瑜準備親自登城作戰，他早年和孫策結拜之後，他也學了些武藝，平日裡每逢征戰，得勝而歸之際，他都會飲酒舞劍助興。
如今他卻要親臨戰陣，以他河南戰前的身子大可施為，但河南一戰之後，他與郭嘉算是兩敗俱傷，軍眾將並不認為以他如今單薄的身子還能親臨戰場。
便是他率軍南下之前，孫權亦是多有勸阻。
時間悄然流逝，短短一個時辰，城下的周瑜軍便進行了數十波衝擊，最近的位置不過是城牆前十餘步，但隨著龐統一聲大喝，楊任親率數十名親衛從城頭殺下來，再次將這一批關軍給殺退。
“眾將士，死戰不退，吾關軍自兩任烏程侯以來，從未懈戰，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本都督與爾等榮辱與共。”
“殺啊。”
有著周瑜的帶領，前簇擁在城牆馬道下的軍士再次朝著城頭起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