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一路上, 黛玉都沉默地依偎在父親懷裡, 一雙靈氣十足的妙目, 滴溜溜地轉著, 明顯在想事兒。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林海看黛玉能安靜想啥事情了,自己也放鬆下來。無論想出什麼結論,總比就知道哭要好。
車子停到二門處, 富嬤嬤萬分愧疚地上前接過黛玉, “老爺, 都是奴沒護好姑娘。”
“不怪你。”林海知道富嬤嬤在那樣的場合沒說話的餘地,把有些懨懨的小姑娘遞給富嬤嬤,還是有些不放心, 又叮囑了幾句。“你小心看著姑娘,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 趕緊請郎中。”林海又吩咐林謙娘子, “林謙家的,你與姑娘熟悉,今天也去陪著姑娘吧。”
富嬤嬤接過黛玉抱著,與林謙娘子一起回了黛玉的院子。
林海回去換了被黛玉哭溼的長袍, 略搽搽臉,就去前院的正廳。賈赦已經坐在廳裡喝茶了。
賈赦等林海落座後,有些不好意思,先笑笑, 方開口說話“妹夫, 寶玉這孩子因銜玉出生, 母親又因他像足了父親的外貌,才寵得不像樣子了。妹夫切莫放在心上。”
“看舅兄說的。我也是幾十歲的人了,怎麼會在意小孩子家。不過賈家嫡支人丁也並不旺盛,哪一個都得好好教導了。一天小,兩天大的,這樣不識常理的孩子,在家沒所謂的。出去了,說不定就得罪了哪個我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妹夫說的是。”
“我那女兒也是還小,再則敏兒去了以後,只餘了她一個,我也是太嬌養了。小姑娘,遇到事兒可不就知道哭嘛。呵呵。今兒我也讓她好好想想,光哭是沒用的。來來來,不說孩子們了。嚐嚐我這兒明前的龍井,”林海起身招呼人另拿茶葉。“舅兄,不瞞您,我這茶啊,統計就得了二斤,比貢進宮裡的還好呢。”
林海招呼人拿了煮茶的小泥爐進來,又吩咐在廳里加二個冰盆,屏退所有人,郎舅煮水煎茶聊天。
水過三滾,林海把煮水的小鐵壺拿下來,等了一會兒,才慢慢洗茶,將水注入澄淨的玻璃盞。賈赦捧著林海的茶盞,看著裡面浮動的條條嫩綠的茶芽,輕嗅一下,呷了一口,讚道“是比貢進去的好。”
“呵呵,離了兩淮鹽道,怕是以後再也沒這樣的茶葉喝了。”
賈赦擱了茶盞,“妹夫,太上那裡你過了?”
“算是過了。險死還生,怕還是程大人說動了今上去慈恩宮。”
“程蔭就是不勸說,今上也會去的。不然以後哪兒還有人去投他。再說了,太上也不會把你怎麼地的,不然,”賈赦慢慢喝著茶,冷笑著說“這朝裡還有幾個像你一樣,忠心王事的!太上也得掂掂,不能讓能臣幹吏都寒心了。”
“雖這樣說,程蔭的情,都是看著舅兄的。朝廷那裡,何嘗缺過人了。當初老太傅也是朝廷柱石,一朝自戕,你看這一家王朝可坍塌了。”
說起老太傅,賈赦眼神一黯,攥緊了拳頭。“要不是那老匹夫!可憐父親幾次救他,又扶他登上大位,最後倒因他猜疑先太子……不然何至於英年早逝;張氏又何至於丟了『性』命,我的瑚兒,都已經在學《孟子》了。”
“舅兄,當年我和敏兒在姑蘇守孝,不知京裡的事兒……”
“你們回鄉不久,就有人和那老匹夫舉報先太子要謀逆,先太子被囚禁在東宮。我岳家滿門被關進天牢,我四處奔走。適逢父親生日,我就想著好好款待前來的賓客,或許誰肯在朝廷美言幾句,說不得我岳家就沒事兒了。瑚兒三歲以後,就是跟在父親身邊的,卻不想晚上客散了以後,父親找我要瑚兒……”
賈赦捂臉,出憋屈的、如同被掐著脖子不能暢意長號的惡狼嗚咽。
“我可憐的瑚兒……最後被找到的時候,不知道在秋日的湖水裡泡了多久了。張氏那時候正懷著璉兒,聽到這訊息,一下子就厥過去。她本就為孃家數月擔心,懷象就不好。我這面顧著張氏,那面父親和母親審問跟著瑚兒的『奶』娘、丫鬟、小廝。等張氏穩定了,我才知道母親已經把『奶』娘、丫鬟、小廝,都打死賣乾淨了。”
“父親待瑚兒和老國公待我一樣,都是想著養好長子嫡孫,家族後繼有人。因了瑚兒的死,父親傷心得重病不起。張氏生了璉兒的月子裡,我千防萬防,還是有人把太傅自戕的訊息說給了張氏……張氏不堪打擊,棄我和璉兒而去。沒多久,父親也跟著去了。”
賈赦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後面的事兒,你應該都聽說了。”
林海點頭。
“是我無能,既不能給妻兒報仇,也不能給父親雪恨。”
“舅兄何必自怨自艾呢。舅兄可是遺憾沒親手處置了府裡害了瑚兒、連累岳父和大舅嫂的主使人?還是沒能報復了那禍頭子?”林海慢悠悠接話,“舅兄這是當局者『迷』了,這事兒,只看榮國府裡誰最後得了利益。誰得的利益最大,誰就是主使人;誰分潤到了,誰就是參與者。現在榮國府是舅兄名下的,怎麼做,還不是舅兄一句話?”
“如海,可是孝道?”
“恩侯,累得岳父喪命了,這就是殺父之仇了!”
賈赦點頭,“如海你說的對,是我狹隘了。憑是誰,多享受了二十年的好日子了,也儘夠了。”起身給林海施禮,兩眼不再晦暗。
林海趕緊起身答禮,“舅兄如此太客氣了。”
待賈赦落座,林海才坐下繼續說“那禍頭子,別說舅兄,就是如海心裡也恨得要生啖了其人。外人看著我是太上的心腹,獨領兩淮鹽政。可太上禪位後,怎能又心生不甘,復又與今上爭權呢……唉,他們天家父子相爭,最後定是要累及無辜臣子。幾年後等今上掌權,如海都不敢想,到時候自己會是如何下場。”
林海拍拍自己的膝蓋,“多少年沒這樣跪了。慈恩宮的地磚啊……不提這個了。回京之事,也幸好是舅兄和程大人莫逆,不然如海亦不得回京的。”
賈赦看看林海的雙腿,“好好診治,這個年紀,可別留下病根了。”
“好,聽大舅兄的。”
林海復又燒水,林誠在外面輕輕叩門,然後問道“老爺,午飯已經得了。”
“擺到水榭去吧。”
郎舅二人去水榭用飯,林家菜『色』偏清淡,賈赦在這夏日吃些清淡的,也覺得舒爽,到不用林海謙讓,二人吃的都很是歡愉。
一時飯畢,賈赦說道“如海去看看外甥女吧。”
“無妨,派了管家娘子守著她,有事兒會過來說的。”
林誠看著小廝把飯桌撤了,又在水榭裡添了冰盆,對林海點點頭,帶著人出去了。
“這個,我記得是你的陪讀?”
“是。老管家退了以後,他接手管事,現在是家裡的大管家。之前的那四個陪讀,個個都頂上了用場。舅兄,璉兒身邊的人,你怎麼選的?”
“不是我選的。是老太太和老二家安排的。”
“怪不得呢。我看他身邊小廝不得力,就把我的二個筆墨小廝指派了過去。璉兒帶去江南的人,我都送去莊子上了。等璉兒回來的時候,讓他自己再去領。”